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埃丽卡几乎是迫不得已地看着到处都是枯萎的个人和食物,她难得看见有什么东西生长,繁茂成长。至多是市议会公园门前或人民公园里的玫瑰和肥硕的郁金香挺拔地伸向高空。但也别高兴得太早,枯萎的时刻已经隐藏在其中。埃丽卡想到这一点。一切都证实了她的想法。照她看来,只有艺术长久存在。它受到埃丽卡的爱护、修剪、捆扎、除草,最后采摘下来。但是谁知道其中有什么会不合理地消失呢?每天都有一段音乐、一篇小说、一首诗歌死去,因为今天已经不再有存在的理由。可能永恒的东西依然会重新消失,没有人再知道它。虽然它本来应该延续下去。在埃丽卡的钢琴班里,孩子们已经在开始抨击莫扎特和海顿了,高班级学生则掠过勃拉姆斯和舒曼的滑板,用他们的蜗牛黏液覆盖钢琴书籍的林地。
埃丽卡·K坚定地走进春天的风暴中,希望在另一端平安地走出来,即横穿过市议会前的这片空场。她身边的一条狗同样感觉到一丝初春的气息。她讨厌动物性的肉体的东西,这是呈现在她面前的路上的一个永久障碍。她也许不像残疾人那样行动受阻,但是她的活动自由已经受到限制,因为大多数人会亲热地向着亲人、同伴走过去,这是他们早就渴望的。如果有一次音乐学院的一个女同事挽住她的手臂,她会觉得这是过分的要求,马上把手臂缩回去。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埃丽卡,只有艺术的轻盈绒毛才允许冒着在其他地方安营扎寨的危险,在微风中飘起,落到埃丽卡身上。埃丽卡把手臂贴在身体的一侧,贴得那么紧,使得乐师的第二只手臂无法突破埃丽卡和埃丽卡手臂之间的墙,只得重新胆怯地垂了下来。人们常常爱说,这样的人不可接近。没有人接近她,别人事先就绕道躲开了。大家宁愿迟疑后等一会儿,只是为了不至于和她接触。有些人努力使别人注意自己,埃丽卡不。一些人打招呼,埃丽卡不。有这样的人,那样的人,一些人情绪好,蹦蹦跳跳,用假嗓子唱歌,叫喊,埃丽卡不。因为他们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埃丽卡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