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Николай Степанович Гумилев,1886—1921)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道路徒劳无功。
假如说我是用自己的意志征服世人,
假如说灵感每逢夜晚便将我眷顾,
假如说我领悟了秘密——作为诗人、魔法师、
宇宙的主宰——堕落将因而更加恐怖。
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心儿不觉疼痛,
它——成了黄皮肤的中国的一个瓷铃,
挂在绚丽的浮屠上……彬彬有礼地叮当作响,
将珐琅般的澄空中那成群的大雁招引。
一个恬静的少女穿着红绸的衣衫,
上面绣着金色的黄蜂、花卉和龙,
她盘腿而坐,一副无思无梦的神情,
仔细谛听着那轻微的、轻微的铃声。

——《我知道,我想过……》

@reading

夜的静谧在城市上空周游,
即便最微小的声息也杳不可闻,
而你,灵魂,依旧在沉默,
上帝啊,饶恕这些大理石灵魂。
我的灵魂给了我回答,
似乎远处的竖琴奏响琴音:
“究竟为什么我要为存在
开启了卑微人体上的眼睛?
我疯了啊,丢下自己的家,
一心追求着另一种辉煌。
地球于我成为了中心,
一条锁链将服苦役者禁锢其上。
啊,我是那么憎恨爱情——
你们那里人人必得的一种病,
它让这个异己却又美好和谐的世界
在我眼里一再变得模糊不清。
若说行星的合唱里还有什么
能让我和闪光的过去息息相通,
那便是苦痛,我可靠的盾牌,
冷冰冰的、睥睨一切的苦痛。”

——《灵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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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由金色变成了铜色,
白云盖上了一层碧绿的锈色,
这时我对肉体说:“请用
灵魂回答对外宣示的一切。”
于是我单纯但又拥有
一腔热血的肉体答道:
“我不知道存在的含义,
尽管我知道什么叫作爱。
我喜欢在咸咸的海水中劈波斩浪,
喜欢聆听兀鹰的叫声,
喜欢骑着没有驯服的烈马
在散发着艾蒿味的草原驰骋。
我还喜欢女人……每当我亲吻
她那双垂下来的眼睛,
我会陶醉,似乎暴风雨临近,
抑或我在将甘泉啜饮。
但我也想像男子汉一样大哭一场,
为我情愿不情愿遭遇的一切,
为所有的悲伤、欢乐和梦想
付出无可挽回的最后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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