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端起了那杯冷茶站起身来。他盯着壁炉上方德瓦特的画,心想,如果他能成功地完成这件事,一定会十分有趣刺激。这是一幅略带桃红色的画,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有好几个轮廓线,看起来好像在用别人的变形眼镜看这幅画。有人说德瓦特的画对眼睛有害。但是站在三四码外就不会这样。这幅不是德瓦特的真迹,只是一幅伯纳德·塔夫茨早期画的赝品。屋子对面墙上挂了一幅德瓦特的真迹《红色椅子》。两个小女孩并肩而坐,看起来很惊恐,好像她们第一天上学,或是正在听教堂里什么可怕的声音。《红色椅子》有八九年了。不知小女孩是坐在哪里,她们身后是一片火海。黄色和红色的火焰在周围窜动,被白色的笔触所模糊,因而火焰并不会立即引起观赏者的注意。可一旦引起注意,那种情感上的作用是震撼人心的。汤姆喜欢这两幅画。现在他看它们的时候,几乎都忘了一幅是赝品,另一幅是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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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睡衣。他把窗子顶端开了条缝,上了床——今晚安奈特夫人没有把暖气调低——但他还是感到发抖,很想锁上门。这样到底是愚蠢还是明智呢?那样似乎太胆小了。他没有锁门,他一直在读特里威廉的《英国社会史》,已经读了一半,打算拿起来看,最后还是看起了《哈拉普词典》。伪造(forge),古法语中forge是作坊的意思,faber是工人。现代法语里的forge仅指金属作坊。法语里的伪造是falsification或contrefaire。汤姆早就知道这些,他把书合上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无法入睡。每隔一会儿,耳朵里的血液就开始放声歌唱,声音越来越大,然后把他吓醒,而且总是感觉自己从高处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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