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啊!美呀!”他叹道,“清寥的美!莹澈的美!
宇宙为你而存吗?你为宇宙而在?
哎呀! 怎么总是可望而不可即!
月儿呀月儿!难道我不应该爱你?
难道我们永远便是这样隔着?
月儿,你又总爱涎着脸皮跟着我;
等我被你媚狂了,要拿你下来,
却总攀你不到。唉!这样狠又这样乖!
月啊!你怎同天帝一样地残忍!
我要白日照我这至诚的丹心,
狰狞的怒雷又砰訇地吼我;
我在落雁峰前几次朝拜帝座,
额撞裂了,嗓叫破了,阊阖还不开。
吾爱啊!帝旁擎着雉扇的吾爱!
你可能问帝,我究犯了哪条天律?
把我谪了下来,还不召我回去?
帝啊!帝啊!我这罪过将永不能赎?
帝呀!我将无期地囚在这痛苦之窟?”
又圆又大的热泪滚向膨胀的胸前,
却有水银一般地沉重与灿烂;
又像是刚同黑云碰碎了的明月
溅下来点点的残屑,炫目的残屑。

——《李白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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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记忆渍起苦恼的黑泪
在生活底纸上写满蝇头细字;
生活底纸可以撕成碎片,
记忆底笔迹永无磨灭之时。
啊!友谊底悲剧,希望底挽歌,
情热底战史,罪恶底供状──
啊!不堪卒读的文词哦!
是记忆底亲手笔,悲哀底旧文章!
请弃绝了我吧,拯救了我吧!
智慧哟!勾引记忆底奸细!
若求忘却那悲哀的文章,
除非要你赦脱了你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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