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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啊!美呀!”他叹道,“清寥的美!莹澈的美!
宇宙为你而存吗?你为宇宙而在?
哎呀! 怎么总是可望而不可即!
月儿呀月儿!难道我不应该爱你?
难道我们永远便是这样隔着?
月儿,你又总爱涎着脸皮跟着我;
等我被你媚狂了,要拿你下来,
却总攀你不到。唉!这样狠又这样乖!
月啊!你怎同天帝一样地残忍!
我要白日照我这至诚的丹心,
狰狞的怒雷又砰訇地吼我;
我在落雁峰前几次朝拜帝座,
额撞裂了,嗓叫破了,阊阖还不开。
吾爱啊!帝旁擎着雉扇的吾爱!
你可能问帝,我究犯了哪条天律?
把我谪了下来,还不召我回去?
帝啊!帝啊!我这罪过将永不能赎?
帝呀!我将无期地囚在这痛苦之窟?”
又圆又大的热泪滚向膨胀的胸前,
却有水银一般地沉重与灿烂;
又像是刚同黑云碰碎了的明月
溅下来点点的残屑,炫目的残屑。

——《李白之死》

@reading

于是他又讲,“月儿!若不是你和他,”
手指着酒壶,“若不是你们的爱护,
我这生活可不还要百倍地痛苦?
啊!可爱的酒! 自然赐给伊的骄子——
诗人底恩俸!啊,神奇的射愁底弓矢!
开启琼宫的管钥!琼宫开了:
那里有鸣泉漱石,玲鳞怪羽,仙花逸条;
又有琼瑶的轩馆同金碧的台榭;
还有吹不满旗的灵风推着云车,
满载霓裳缥缈,彩佩玲珑的仙娥,
给人们颂送着驰魂宕魄的天乐。
啊!是一个绮丽的蓬莱底世界;
被一层银色的梦轻轻地锁着在!”
“啊!月呀!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
当我看你看得正出神的时节,
我只觉得你那不可思议的美艳,
已经把我全身溶化成水质一团,
然后你那提挈海潮底全副的神力,
把我也吸起,浮向开遍水钻花的
碧玉的草场上;这时我肩上忽展开
一双翅膀,越张越大,在空中徘徊,
如同一只大鹏浮游于八极之表。
哦,月儿,我这时不敢正眼看你了!
你那太强烈的光芒刺得我心痛。……
忽地一阵清香揽着我的鼻孔,
我吃了一个寒噤,猛开眼一看,……
哎呀!怎地这样一副美貌的容颜!
丑陋的尘世!你哪有过这样的副本?
啊!布置得这样调和,又这般端正,
竟同一阕鸾凤和鸣底乐章一般!
哦,我如何能信任我的这双肉眼?
我不相信宇宙间竟有这样的美!
啊,大胆的我哟,还不自惭形秽,
竟敢现于伊前!——啊!笨愚呀糊涂!——
这时我只觉得头昏眼花,血凝心冱;
我觉得我是污烂的石头一块,
被上界底清道夫抛掷下来,
掷到一个无垠的黑暗的虚空里,
坠降,坠降,永无着落,永无休止!”

——《李白之死》

他看见这月儿,他不觉惊讶地想着:
如何这里又有一个伊呢?奇怪!奇怪!
难道天有两个月,我有两个爱?
难道刚才伊送我下来时失了脚,
掉在这池里了吗?

西岸

He has a lusty Spring,when fancy clear
Takes in all beauty within an easy span.

──Keats

这里是一道河,一道大河,
宽无边,深无底;
四季里风姨巡遍世界;
便回到河上来休息;
满天糊着无涯的苦雾,
压着满河无期的死睡。
河岸下酣睡着,河岸上
反起了不断的波澜,
啊!卷走了多少的痛苦!
淘尽了多少的欣欢!
多少心被羞愧才鞭驯,
一转眼被虚荣又煽癫!
鞭下去,煽起来,
又莫非是金钱底买卖。
黑夜哄着聋瞎的人马,
前潮刷走,后潮又挟回。
没有真,没有美,没有善,
更哪里去找光明来!
但不怕那大泽里
风波怎样凶,水兽怎样猛,
总难惊破那浅水芦花里
那些山草的幽梦,——
一样的,有个人也逃脱了
河岸上那纷纠的樊笼。
他见了这宽深的大河,
便私心唤醒了些疑义:
分明是一道河,有东岸,
岂有没个西岸底道理?
啊!这东岸底黑暗恰是那
西岸底光明底影子。
但是满河无期的死睡,
撑着满天无涯的雾幕;
西岸也许有,但是谁看见?
哎……这话也不错。
“恶雾遮不住我,”心讲道,
“见不着,那是目底过!”
有时他忽见浓雾变得
绯样薄,在风翅上荡漾;
雾缝里又筛出些
丝丝的金光洒在河身上。
看!那里!可不是个大鼋背?
毛发又长得那样长。
不是的!倒是一座小岛,
戴着一头的花草:
看!灿烂的鱼龙都出来
晒甲胄,理须桡;
鸳鸯洗刷完了,喙子
插在翅膀里,睡着觉了。
鸳鸯睡了,百鳞退了——
满河一片凄凉;
太阳也没兴,卷起了金练,
让雾帘重往下放:
恶雾瞪着死水,一切的
于是又同从前一样。
“啊!我懂了,我何曾见着
那美人的容仪?
但猜着蠕动的绣裳下,
定有副美人的肢体。
同一理:见着的是小岛,
猜着的是岸西。”
“一道河中一座岛,河西
一盏灯光被岛遮断了。”
这语声到处是,有些人
鹦哥样,听熟了,也会叫;
但是那多数的人
不笑他发狂,便骂他造谣。
也有人相信他,但还讲道:
“西岸地岂是为东岸人?
若不然,为什么要划开
一道河,这样宽又这样深?”
有人讲:“河太宽,雾正密。
找条陆道过去多么稳!”
还有人明晓得道儿
只这一条,单恨生来错——
难学那些鸟儿飞着渡,
难学那些鱼儿划着过,
却总都怕说得:“搭个桥,
穿过岛,走着过!”为什么?

夜散下无数茸毛似的天花,
织成一件大氅,
轻轻地将憔悴的世界,
从头到脚地包了起来:
又加了死人一层殓衣。
伊将一片鱼鳞似的屋顶埋起了,
却总埋不住那屋顶上的青烟缕。
啊!缕缕蜿蜒的青烟啊!
仿佛是诗人向上的灵魂,
穿透自身的躯壳:直向天堂迈往。
高视阔步的风霜蹂躏世界,
森林里抖颤的众生战斗多时,
最末望见伊的白氅,
都欢声喊道:“和平到了,奋斗成功了!
这不是冬投降底白旗吗?”

啊!神秘的黄昏啊!
问你这首玄妙的歌儿,
这辈嚣喧的众生
谁个唱的是你的真义?

——《黄昏》

时间底教训

太阳射上床,惊走了梦魂。
昨日底烦恼去了,今日底还没来呢。
啊!这样肥饱的鹑声,
稻林里撞挤出来──
来到我心房酿蜜,
还同我的,万物底蜜心,
融合作一团快乐──
生命底唯一真义。
此刻时间望我尽笑,
我便合掌向他祈祷:“赐我无尽期!”
可怕!那笑还是冷笑;
哪里?他把眉尖锁起,居然生了气。
“地得!地得!”听那壁上的钟声,
果同快马狂蹄一般地奔腾。
那骑者还仿佛吼着:
“尽可多多创造快乐去填满时间;
哪可活活缚着时间来陪着快乐?”

幻中之邂逅

太阳落了,责任闭了眼睛,
屋里朦胧的黑暗凄酸的寂静,
钩动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感情,
——快乐和悲哀之间底黄昏。
仿佛一簇白云,濛濛漠漠,
拥着一只素氅朱冠的仙鹤——
在方才淌进的月光里浸着,
那娉婷的模样就是她么?
我们都还没吐出一丝儿声响;
我刚才无心地碰着她的衣裳,
许多的秘密,便同奔川一样,
从这摩触中不歇地冲洄来往。
忽地里我想要问她到底是谁,
抬起头来……月在哪里?人在哪里?
从此狰狞的黑暗,咆哮的静寂,
便扰得辗转空床,通夜无睡。

贡臣

我的王!我从远方来朝你,
带了满船你不认识的,
但是你必中意的贡礼。
我兴高采烈地航到这里来,
哪里知道你的心……唉!
还是一个涸了的海港!
我悄悄地等着你的爱潮澎涨,
好浮进我的重载的船艘;
月儿圆了几周,花儿红了几度,
还是老等,等不来你的潮头!
我的王!他们讲潮汐有信,
如今叫我怎样相信他呢?

他总是绊着,抓着,咬着我的心,
他要抽尽我的生命供给你的生命!

——《花儿开过了》

哈哈!死,你的残忍,乃在我要你时,你不来,
如同生,我不要他时,他偏存在!

——《十一年一月二日作》

啊!我的灵魂底灵魂!
我的生命底生命,
我一生底失败,一生底亏欠,
如今要都在你身上补足追偿,
但是我有什么
可以求于你的呢?
让我淹死在你眼睛底汪波里!
让我烧死在你心房底熔炉里!
让我醉死在你音乐底琼醪里!
让我闷死在你呼吸底馥郁里!
不然,就让你的尊严羞死我!
让你的酷冷冻死我!
让你那无情的牙齿咬死我!
让那寡恩的毒剑螫死我!
你若赏给我快乐,
我就快乐死了;
你若赐给我痛苦,
我也痛苦死了;
死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死是我对你无上的贡献。

战也是死,
逃也是死,
降了我不甘心。
生活啊!
你可有个究竟?
啊!宇宙底生命之酒,
都将酌进上帝底金樽。
不幸的浮沤!
怎地偏酌漏了你呢?

——《深夜底泪》

宇宙

宇宙是个监狱,
但是个模范监狱;
他的目的在革新,
并不在惩旧。

国手

爱人啊!你是个国手;
我们来下一盘棋;
我的目的不要赢你,
但只求输给你──
将我的灵和肉
输得干干净净!

春寒

春啊!
正似美人一般,
无妨瘦一点儿!

春之首章

浴人灵魂的雨过了:
薄泥到处啮人底鞋底。
凉飔挟着湿润的土气
在鼻蕊间正冲突着。
金鱼儿今天许不大怕冷了?
个个都敢于浮上来呢!
东风苦劝执拗的蒲根,
将才睡醒的芽儿放了出来。
春雨过了,芽儿刚抽到寸长,
又被池水偷着吞去了。
亭子角上几根瘦硬的
还没赶上春的榆枝,
印在鱼鳞似的天上;
像一页淡蓝的朵云笺,
上面涂了些僧怀素底
铁画银钩的草书。
丁香枝上豆大的蓓蕾,
包满了包不住的生意,
呆呆地望着寥阔的天宇,
盘算它明日底荣华──
仿佛一个出神的诗人
在空中编织未成的诗句。
春啊!明显的秘密哟!
神圣的魔术哟!
啊!我忘了我自己,春啊!
我要提起我全身底力气,
在你那绝妙的文章上
加进这丑笨的一句哟!

春之末章

被风惹恼了的粉蝶,
试了好几处底枝头,
总抱不大稳,率性就舍开,
忽地不知飞向哪里去了。
啊!大哲底梦身啊!
了无粘滞的达观者哟!
太轻狂了哦!杨花!
依然吩咐雨丝粘住罢。
娇绿的坦张的荷钱啊!
不息地仰面朝上帝望着,
一心地默祷并且赞美他──
只要这样,总是这样,
开花结实底日子便快了。
一气的酣绿里忽露出
一角汉纹式的小红桥,
真红得快叫出来了!
小孩儿们也太好玩了啊!
镇日里蓝的白的衫子
骑满竹青石栏上垂钓。
他们的笑声有时竟脆得像
坍碎了一座琉璃宝塔一般。
小孩们总是这样好玩呢!
绿纱窗里筛出的琴声,
又是画家脑子里经营着的
一帧美人春睡图:
细熨的柔情,娇羞的倦致,
这般如此,忽即忽离,
啊!迷魂的律吕啊!
音乐家啊!垂钓的小孩啊!
我读完这春之宝笈底末章,
就交给你们永远管领着罢!

忏悔

啊!浪漫的生活啊!
是写在水面上的个“爱”字,
一壁写着,一壁没了;
白搅动些痛苦底波轮。

野心的鸟儿啊!
我知道你喉咙里的
太丰富的歌儿
快要噎死你了:
但是从容些吐着!
吐出那水晶的谐音,
造成艺术之宫,
让一个失路的灵魂
早安了家吧!

——《黄鸟》

孤寂的流落者!
不须叫喊得哟!
你那沉细的音波,
在这大海底惊雷里,
还不值得那涛头上
溅破的一粒浮沤呢。

——《孤雁》

可怜的孤魂啊!
更不须向天回首了。
天是一个无涯的秘密,
一幅蓝色的谜语,
太难了,不是你能猜破的。
也不须向海低头了。
这辱骂高天的恶汉,
他的咸卤的唾沫
不要渍湿了你的翅膀,
粘滞了你的行程!

流落的失群者啊!
到底要往哪里去?
随阳的鸟啊!
光明的追逐者啊!
不信那腥臊的屠场,
黑暗的烟灶,
竟能吸引你的踪迹!
归来罢,失路的游魂!
归来参加你的伴侣,
补足他们的阵列!
他们正引着颈望你呢。
归来偃卧在霜染的芦林里,
那里有校猎的西风,
将茸毛似的芦花,
铺就了你的床褥
来温暖起你的甜梦。
归来浮游在温柔的港溆里,
那里方是你的浴盆。
归来徘徊在浪舐的平沙上,
趁着溶银的月色
婆娑着戏弄你的幽影。
归来罢,流落的孤禽!
与其尽在这水国底绝塞,
拚着寸磔的愁肠,
泣诉那无边的酸楚,
不如棹翅回身归去罢!
啊!但是这不由分说的狂飙
挟着我不息地前进;
我脚上又带着了一封书信,
我怎能抛却我的使命,
由着我的心性
回身棹翅归去来呢?

生活呀!苍茫的生活呀!
也是波涛险阻的大海哟!
是情人底眼泪底波涛,
是壮士底血液底波涛。
鲜艳的星,光明底结晶啊!
生命之海中底灯塔!
照着我罢!照着我罢!
不要让我碰了礁滩!
不要许我越了航线;
我自要加进我的一勺温泪,
教这泪海更咸;
我自要倾出我的一腔热血,
教这血涛更鲜!

——《太平洋舟中见一明星》

玄思

在黄昏底沉默里,
从我这荒凉的脑子里,
常迸出些古怪的思想,
不伦不类的思想;
仿佛从一座古寺前的
尘封雨渍的钟楼里,
飞出一阵猜怯的蝙蝠,
非禽非兽的小怪物。
同野心的蝙蝠一样,
我的思想不肯只爬在地上,
却老在天空里兜圈子,
圆的,扁的,种种的圈子。
我这荒凉的脑子
在黄昏底沉默里,
常迸出些古怪的思想,
仿佛同些蝙蝠一样。

皎皎的白日啊!
将照遍了朱楼底四面;
永远照不进的是──
游子底漆黑的心窝坎!
一个恹病的晴朝,
比年还过得慢,
像条负创的伤蛇,
爬过了我的窗前。

——《晴朝》

记忆

记忆渍起苦恼的黑泪
在生活底纸上写满蝇头细字;
生活底纸可以撕成碎片,
记忆底笔迹永无磨灭之时。
啊!友谊底悲剧,希望底挽歌,
情热底战史,罪恶底供状──
啊!不堪卒读的文词哦!
是记忆底亲手笔,悲哀底旧文章!
请弃绝了我吧,拯救了我吧!
智慧哟!勾引记忆底奸细!
若求忘却那悲哀的文章,
除非要你赦脱了你我的关系!

梦者

假如那绿晶晶的鬼火
是墓中人底
梦里迸出的星光,
那我也不怕死了!

我的心是个没设防的空城,
半夜里忽被相思袭击了,
我的心旌
只是一片倒降;
我只盼望──
他恣情屠烧一回就去了;
谁知他竟永远占据着,
建设起宫墙来了呢?

——《红豆》(四十二首)

相思枕上的长夜,
怎样的厌厌难尽啊!
但这才是岁岁年年中之一夜,
大海里的一个波涛。
爱人啊!
叫我又怎样泅过这时间之海?

古怪的爱人儿啊!
我梦时看见的你
是背面的。

在雪黯风骄的严冬里,
忽然出了一颗红日;
在心灰意冷的情绪里,
忽然起了一阵相思──
这都是我没料定的。

你明白了吗?
我们是照着客们吃喜酒的
一对红蜡烛;
我们站在桌子底
两斜对角上,
悄悄地烧着我们的生命,
给他们凑热闹。
他们吃完了,
我们的生命也烧尽了。

忘掉她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那朝霞在花瓣上,
那花心的一缕香──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像春风里一出梦,
像梦里的一声钟,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听蟋蟀唱得多好,
看墓草长得多高;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她已经忘记了你,
她什么都记不起;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年华那朋友真好,
他明天就教你老;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如果是有人要问,
就说没有那个人;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像春风里一出梦,
像梦里的一声钟,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泪雨

他在那生命的阳春时节,
曾流着号饥号寒的眼泪;
那原是舒生解冻的春霖,
却也兆征了生命的哀悲。
他少年的泪是连绵的阴雨
暗中浇熟了酸苦的黄梅;
如今黑云密布,雷电交加,
他的泪像夏雨一般的滂沛。
中途的怅惘,老大的蹉跎,
他知道中年的苦泪更多,
中年的泪定似秋雨淅沥,
梧桐叶上敲着永夜的悲歌。
谁说生命的残冬没有眼泪?
老年的泪是悲哀的总和;
他还有一掬结晶的老泪,
要开作漫天愁人的花朵。

一个观念

你隽永的神秘,你美丽的谎,
你倔强的质问,你一道金光,
一点亲密的意义,一股火,
一缕缥缈的呼声,你是什么?
我不疑,这因缘一点也不假,
我知道海洋不骗他的浪花。
既然是节奏,就不该抱怨歌。
啊,横暴的威灵,你降伏了我,
你降伏了我!你绚缦的长虹──
五千多年的记忆,你不要动,
如今我只问怎样抱得紧你……
你是那样的横蛮,那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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