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啊!美呀!”他叹道,“清寥的美!莹澈的美!
宇宙为你而存吗?你为宇宙而在?
哎呀! 怎么总是可望而不可即!
月儿呀月儿!难道我不应该爱你?
难道我们永远便是这样隔着?
月儿,你又总爱涎着脸皮跟着我;
等我被你媚狂了,要拿你下来,
却总攀你不到。唉!这样狠又这样乖!
月啊!你怎同天帝一样地残忍!
我要白日照我这至诚的丹心,
狰狞的怒雷又砰訇地吼我;
我在落雁峰前几次朝拜帝座,
额撞裂了,嗓叫破了,阊阖还不开。
吾爱啊!帝旁擎着雉扇的吾爱!
你可能问帝,我究犯了哪条天律?
把我谪了下来,还不召我回去?
帝啊!帝啊!我这罪过将永不能赎?
帝呀!我将无期地囚在这痛苦之窟?”
又圆又大的热泪滚向膨胀的胸前,
却有水银一般地沉重与灿烂;
又像是刚同黑云碰碎了的明月
溅下来点点的残屑,炫目的残屑。

——《李白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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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雨

他在那生命的阳春时节,
曾流着号饥号寒的眼泪;
那原是舒生解冻的春霖,
却也兆征了生命的哀悲。
他少年的泪是连绵的阴雨
暗中浇熟了酸苦的黄梅;
如今黑云密布,雷电交加,
他的泪像夏雨一般的滂沛。
中途的怅惘,老大的蹉跎,
他知道中年的苦泪更多,
中年的泪定似秋雨淅沥,
梧桐叶上敲着永夜的悲歌。
谁说生命的残冬没有眼泪?
老年的泪是悲哀的总和;
他还有一掬结晶的老泪,
要开作漫天愁人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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