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记得俄罗斯那沉闷的时代,即19世纪90年代,记得它缓慢地爬行,它病态的安宁,它深重的土气,——那是一湾静静的死水:一个世纪最后的避难所。我清楚地记得喝早茶时关于德雷福斯的谈话、上校埃斯特加兹和皮卡尔的名字、关于一部《克莱采奏鸣曲》的朦胧争论,以及开着大玻璃窗的巴甫洛夫斯克车站中高高的乐谱架后面指挥的更换。指挥们的更换,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朝代的更替。街角上静静的卖报人,既不喊叫,也不走动,笨拙地待在人行道上,狭窄的四轮马车上装有一个为第三者准备的折叠小椅,记忆叠加,——在我的印象中,90年代是由这样一些画面构成的,它们是支离破碎的,却因静静的残缺和垂死生活那病态的、注定的简陋而具有了内在的联系。
——《时代的喧嚣》
一个彼得堡人穿过三道防护链,像一尾急速游动的鲤鱼,钻进了前厅的大理石冰窟窿,消失在为丝绸和天鹅绒所装备的火热的冰屋里。座椅和座椅后面的座位,按通常的次序摆满了大厅,但两侧入口处庞大的合唱队,却层层叠叠,像装满了人的葡萄串的篮子。贵族会议大厅的内部,十分宽大、低平,近似一个正方形。舞台几乎占据了一半的地盘。合唱队中是七月的热情。空气中是一片轰鸣,就像是草原上空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