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般失败比较,试图回忆过去就像试图把握存在的意义。两者都使你感到像一个婴儿在抓篮球:手掌不断滑走。
我对我的生活的记忆,少之又少,能记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现在回忆起来使我感兴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数应归功于产生它们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样,则它们无疑都已被别人更好地表达过了。一位作家的传记,是他的语言的转折。例如,我记得,在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想到马克思的名言“存在决定意识”,觉得只有在意识学习掌握疏离的艺术时,这个说法才是真的;之后,意识便独立自主,并可以决定和忽略存在。在那种年龄,这不啻是一个发现——却说不上值得记录,因为这肯定已被别人更好地阐述过了。“存在决定意识”是精神楔形文字的完美例子,至于谁首先破译它其实并不重要。
——《小于一》
事实上,我的余生都可以被视为不停地在回避生命中那些最纠缠不休的方面。我必须说,在这个方向上,我走得颇远;也许太远了。任何表示重复的东西,都变成一种损害,因而必须铲除。这包括文字措辞、树林、某些类型的人,有时候甚至包括肉体痛苦;这影响了我的很多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我得感激列宁。只要是大量的,我便立即把它视为宣传。这个态度,我想,演变成了某种可怕的加速度,穿过各种事件的灌木丛,也连带伴随着某种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