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般失败比较,试图回忆过去就像试图把握存在的意义。两者都使你感到像一个婴儿在抓篮球:手掌不断滑走。
我对我的生活的记忆,少之又少,能记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现在回忆起来使我感兴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数应归功于产生它们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样,则它们无疑都已被别人更好地表达过了。一位作家的传记,是他的语言的转折。例如,我记得,在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想到马克思的名言“存在决定意识”,觉得只有在意识学习掌握疏离的艺术时,这个说法才是真的;之后,意识便独立自主,并可以决定和忽略存在。在那种年龄,这不啻是一个发现——却说不上值得记录,因为这肯定已被别人更好地阐述过了。“存在决定意识”是精神楔形文字的完美例子,至于谁首先破译它其实并不重要。
——《小于一》
我们习惯于处理自己的问题,留意我们头脑内部发生了什么事,而不必求助于外部。极权主义有某种好处,就是向个人暗示他自己有一个垂直式的等级制,意识高居其上。因此我们监视我们内部正在发生什么事;我们几乎向我们的意识报告我们的本能。然后我们惩罚自己。当我们弄明白这种惩罚与我们发现的内部那个下流坯不相称时,我们便求助于酒精,喝得烂醉如泥。
我觉得这个制度是有效的,而且消耗的现金也较少。不是我觉得压抑比自由好;我只是相信压抑机制是人类心灵固有的,如同释放机制。此外,觉得你自己是一个下流坯也比把你自己想象成堕落天使更谦逊,最终也更准确。我有非常好的理由这样想,因为在我度过三十二年的那个国家,通奸和看电影是仅有的自由活动形式。再加上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