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般失败比较,试图回忆过去就像试图把握存在的意义。两者都使你感到像一个婴儿在抓篮球:手掌不断滑走。
我对我的生活的记忆,少之又少,能记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现在回忆起来使我感兴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数应归功于产生它们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样,则它们无疑都已被别人更好地表达过了。一位作家的传记,是他的语言的转折。例如,我记得,在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想到马克思的名言“存在决定意识”,觉得只有在意识学习掌握疏离的艺术时,这个说法才是真的;之后,意识便独立自主,并可以决定和忽略存在。在那种年龄,这不啻是一个发现——却说不上值得记录,因为这肯定已被别人更好地阐述过了。“存在决定意识”是精神楔形文字的完美例子,至于谁首先破译它其实并不重要。
——《小于一》
死亡向来是一首“天真”之歌,而不是经验之歌。从其生涯的开始,蒙塔莱就表明他偏爱歌而不是自白。一首歌虽然不如自白那样明白,但也较不可重复;丧失也正是如此。在一生的过程中,心理上的添置物变得比房地产更真实。再也没有比一个孤寡的男人诉诸挽歌更动人的了:
与你手挽手,我曾走下至少一百万级台阶,
而现在你不在这里了,每一步都张开一个虚空。
即便如此,我们漫长的旅程也是短暂的。
我的旅程仍在继续,尽管我已不用再去操心
联系、预订、行李,
不用再去对那些相信所见即是真实的人
感到失望。
我曾走下几百万级台阶,与你手挽手,
当然,不是因为有了四只眼睛就看得更清楚。
我走下它们是因为我知道
虽然昏暗模糊
但你的才是真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