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

跟一般失败比较,试图回忆过去就像试图把握存在的意义。两者都使你感到像一个婴儿在抓篮球:手掌不断滑走。
我对我的生活的记忆,少之又少,能记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现在回忆起来使我感兴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数应归功于产生它们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样,则它们无疑都已被别人更好地表达过了。一位作家的传记,是他的语言的转折。例如,我记得,在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想到马克思的名言“存在决定意识”,觉得只有在意识学习掌握疏离的艺术时,这个说法才是真的;之后,意识便独立自主,并可以决定和忽略存在。在那种年龄,这不啻是一个发现——却说不上值得记录,因为这肯定已被别人更好地阐述过了。“存在决定意识”是精神楔形文字的完美例子,至于谁首先破译它其实并不重要。

——《小于一》

@reading

与人生不同,一件艺术作品从来不是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它永远被置于与其前辈和先行者的比较之下审视。伟大艺术作品的阴魂在诗歌中尤为明显,因为诗歌的词语远不如它们代表的观念那样易变。
因此,每一位诗人的努力的一个重要部分,往往牵涉到与这些阴影的辩论,他能够感觉他们或冷或热的呼吸就在他的脖子上,或被文学评论业引导出这种感觉。“经典”施加如此大的压力,有时候会造成言辞瘫痪。而鉴于心灵有能力产生对未来的消极看法,远胜于有能力处理这样的前景,因此往往有一种倾向,就是把这个局面视为绝路。在这类情况下,天生的无知乃至伪造的纯真似乎都是赐福,因为这使你把所有这类幽灵都斥为无稽之谈,并仅仅基于你对自己的实际舞台风度的感觉而“歌唱”(最好是以自由诗)。
然而,把这样的局面视为绝路,往往不是暴露勇气的缺乏,而是想象力的贫困。如果一个诗人寿命够长,他将学会如何应付这类干旱期(不管其来源),用它们来服务于自己的目的。未来的难以承受要比现在的难以承受容易面对,原因之一是人类的深谋远虑要比未来可以带来的任何东西都更具毁灭性。

——《在但丁的阴影下》

关注

【今天的人,已继承了一个神经系统,它无法承受当前的生活环境。在等待明天的人诞生的同时,今天的人对这些改变的环境的反应不是站起来面对它们,或努力抵制它们的打击,而是变成群众。】

这段话摘录自蒙塔莱的散文集《诗人在我们的时代》,他把这本集子称为“笔记的拼贴”。这些散文是发表在不同时间和不同地点的随笔、书评、访谈等的摘录。这本书的重要性远远超越它投射在诗人自己的进展上的侧光,如果它确实在投射这样的侧光的话。蒙塔莱似乎是最不愿意披露自己内心思想进展的人,更别说“他的技艺的秘密”了。他是一个私隐的人,宁愿把公共生活当作他审视的题材,而不是相反。《诗人在我们的时代》这本书所关注的,恰恰是这种审视的结果,其重点落在“我们的时代”而不是“诗人”。
这些散文一方面缺乏编年顺序,另一方面语言扼要清晰,从而为这本书提供了一种诊断或裁决的意味。病人或被告是文明,它“相信自己是在走,而事实上是被一条传送带带着走”,但是鉴于诗人知道自己是这文明的肉中之肉,因此既没有包含治疗也没有包含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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