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站在乔治和玛丽的酒吧烟草店里,手上端着几乎满满一杯的意式浓缩咖啡。他付过钱了,为海洛伊丝买的两包万宝路也鼓鼓囊囊地塞在他的外衣口袋里。他正在看别人玩一个投币机游戏。
屏幕上是一个奋力冲向背景深处的卡通机车手,道路两旁有不断向前移动的木栅栏,给人造成一种速度的错觉。玩家依靠一个半轮形的方向盘来操控机车手,或转变方向,超越前方的车辆,或像马儿一样纵身跨越突然出现在路上的障碍物。倘若机车手(玩家)未能及时跨越障碍物,就只有悄无声息地撞上去,一颗金闪闪的黑色星星便出现了,表示撞车啦,机车手玩完啦,游戏结束啦。
汤姆已经看过这个游戏好多次了(据他所知,这是乔治和玛丽买回来的最受欢迎的游戏),可他从来没玩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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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迪基·格林里夫,”年轻人的声音说,“记得我吗?”他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汤姆有股想挂电话的冲动,但这股冲动并未持续多久。“当然记得,你人在哪里?”
“在华盛顿特区呀,我说过了。”现在这声音听来有点像假音。
汤姆觉得这骗子装得太过了。是个女人吗?“有意思。观光吗?”
“呃——经过我在水底的一番遭遇,这你记得的——也许吧——我的健康状况还不允许我去观光呢。”强装的欢笑声,“我被——我被——”
电话里有点混乱,几乎中断,“咔哒”一下,声音又恢复了。
“……被发现了,救活了。你看看吧。哈哈,从前的日子还没忘呢,唔,汤姆?”
“哦,没有,确实没忘。”汤姆答道。
“我现在坐的轮椅,”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无法修复——”
电话里传来更多杂音,哗啦哗啦的像是一把剪刀或更大的东西坠落的声音。
“轮椅倒了?”汤姆问。
“哈哈!”停顿一下。“不是,我刚刚是说,”年轻的声音继续镇定地说道,“自主神经系统受到无法修复的损伤。”
“原来如此,”汤姆礼貌地说,“很高兴又听到你的消息。”
“我知道你在哪儿住。”年轻的声音说,刻意把最后一个字拉高音调。
“我想也是——既然你电话都打来了,”汤姆说,“我真心祝愿你身体健康——早日康复。”
“你应该的!再见,汤姆。”说话人仓促地挂上电话,也许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家伙,好家伙,汤姆心里嘀咕,他发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是因为愤怒吗?吃惊吗?反正不是害怕,汤姆告诉自己。他下意识地认为那个声音可能是戴维·普立彻的女伴的。还可能是谁的呢?他想不出第二个人了,现在想不出。
真是个低级又可恶的——玩笑呀。神经病,汤姆心想,太老套了。可是谁会这么干呢?又为了什么?那是真的越洋电话,还是说假冒的?汤姆不确定。迪基·格林里夫,他所有麻烦的源头,汤姆想。他杀害的第一个人,也是他唯一后悔杀害的,真的,他唯一感到遗憾的罪行。迪基·格林里夫,一个在那些年头算是富有的美国人,住在意大利西海岸的蒙吉贝罗,对他十分友好,盛情款待他,而汤姆也敬重他,仰慕他,事实上,也许是过分仰慕了。后来迪基与汤姆唱反调,招致汤姆的厌恨。于是,没做太多准备趁他们两人单独划小船出海的时候,汤姆顺手操起船桨打死了迪基。死了吗?迪基这么多年当然是死了的!汤姆把迪基的尸体绑上一大块石头,然后推出小船,尸体就沉了下去,而且——呃,都这么多年了,迪基始终没有露面,他怎么可能现在又冒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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