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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鸟
漂游于
水之上,
我亦在浮世中
度过

——紫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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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智天皇】

天智天皇(Tenji Tenno),即中大兄皇子,是日本第三十八代天皇,于公元668-671年间在位,为舒明天皇之子。自皇太子时代即实际掌权,推行“大化革新”。日本最早的和歌总集《万叶集》中收其长歌1首、短歌3首。此处所译之短歌是其为皇子时所作,声调铿锵,意象华美,颇有王者之风。

落日为海上
绚丽如旗的长云
镶金条——
今宵,月光当
清又明!

【额田王】

额田王(Nukata no Okimi,7世纪),又称额田姬王、额田女王,为日本飞鸟时代(约592-710)的皇族,《万叶集》初期最著名的女歌人,《万叶集》收其长歌3首、短歌10首。她是出身伊贺的才女,十岁便入宫为采女,美丽娴淑,多才多艺。她先与大海人皇子相爱,生下十市皇女。后被大海人之兄中大兄皇子(即天智天皇)纳为妃。天智天皇死后,复归于“壬申之乱”后成为天武天皇的大海人皇子。

你走在紫草园里,
走在天皇的
狩猎场上——不怕
守吏看见吗,对着我
振动你的衣袖?

p.s.此诗有题“天皇游猎蒲生野时,额田王作歌”,是公元668年5月5日,额田王随天皇游猎于近江蒲生野之御猎场时所作之歌。当时大海人皇子等诸王、群臣都受召齐来出猎。诗中的“你”即指额田王的旧爱大海人皇子。

【大津皇子】

大津皇子(Otsu no Oji,663-686),天武天皇第三子,大伯皇女之同母弟(母为天智天皇之女大田皇女),娶天智天皇之女山边皇女为妻。他文武兼长,尤以汉诗闻名,见于奈良时代汉诗集《怀风藻》,被视为日本汉诗之祖。公元683年为太政大臣,天武天皇死后,继位未成,以谋反之罪被逮捕赐死,年仅二十四岁,其妻哀痛欲绝,亦殉死。《万叶集》中收其短歌4首。

山中久立
候妹至——
山中露水
滴滴
湿我衣……

此诗为赠石川郎女之歌。石川郎女答以底下之歌:

候我于山中,
露沾君衣袖——
啊,愿化作那
滴滴露水
湿濡君身……

磐余池间
群鸭鸣,
今日见后——
云中消隐,我身
绝尘寰......

p.s.此诗传为大津皇子辞世之作,公元686年赐死自尽前,于磐余池畔流泪所作。磐余在今奈良县,大津皇子即死于磐余王府内,据说自杀前绕池再三,抚膺大哭。他另有一首以汉诗写成的“五言临终一绝”:“金乌临西舍,鼓声催短命。泉路无宾主,此夕谁家向?”

【大伯皇女】

大伯皇女(Oku no Hime Miko, 661-701),又称大来皇女,是天武天皇的皇女,大津皇子的同母姊。她十五岁出仕伊势神宫,担任“斋王”(驻宫负责斋祭、侍神的未婚皇女)。《万叶集》中收其短歌6首都与其弟大津皇子有关,充分流露真挚的手足之情。

二人同行
尚且行路难,
如何你啊
只身
越秋山……

【柿本人麻吕】

柿本人麻吕(Kakinomoto no Hitomaro,生卒年不详),或作柿本人鹰,生平不详。日本飞鸟时代活跃于持统天皇、文武天皇两朝(690-707)的官廷歌人,《万叶集》里最重要的歌人之一,也是“三十六歌仙”之一。他擅写长歌,构思雄伟,亦擅写短歌,也写过5-7-7-5-7-7三十八音节的旋头歌。《万叶集》里收其长歌约20首、短歌约70首,另有三百多首出自《柿本朝臣人麻吕歌集》,其中一些被认为可能是柿本人麻吕所作。作为御用歌人,他奉命写了颇多赞颂和纪念宫廷活动之作。除了这些“公家的歌”,他还写了许多更加重要、动人,充满抒情风格的“私人的歌”。他的挽歌、恋歌、叙景歌等抒情短歌,具体彰显了他的艺术成就。十世纪的纪贯之在《古今和歌集》序文中将柿本人麻吕与山边赤人并称为“歌圣”。

琵琶湖畔
伴随琶音般的
夕波鸣唱的千鸟啊,
你们的歌声
掀动我思古幽情……

像山鸟长长长长的尾巴
这长长的秋夜
我一人

无法辨识出
同样冷白的
梅花——
雪花
漫天飘降……

引手山上
倔穴安置吾
阿妹,
山路行复行
恍如无魂身

【山部赤人】

山部赤人(Yamabe no Akahito,7-8世纪),日本奈良时代(710-784)初期之歌人,与柿本人麻吕并称“歌圣”,也是“三十六歌仙”之一。生平不详,其写作年代可考之歌皆成于圣武天皇时代,自724至 736年间。可能于 736年去世。《万叶集》收录其长歌13首、短歌37首。平安时代中期编订的《三十六人集》(歌仙家集)中亦有一卷《赤人集》。他应担任过下级官吏,曾随天皇出行。擅写短歌,特别是叙景歌,人称自然歌人,以凝练、客观之态度歌咏自然,绝少感伤,具有一种孤高而清新的抒情美。

噢,明日香川,
一如在你的
河面上悬浮
不散的雾——我的
爱意难消……

海中小岛岩岸
美丽的海藻
逐渐被满涨的
潮水隐没,
让人思念……

潮满和歌浦
浅滩尽淹没,
群鹤飞鸣——
疾疾向
芦苇丛边

春野
采摘紫罗兰,
美景有情,诱人
流连,我回报其以
一夜寝

山樱花啊,你
一日又一日
接连着开,
非要掏尽我
全部的爱?

【山上忆良】

山上忆良(Yamanoue no Okura,660-733),奈良时代初期之歌人。文武天皇大宝二年(702)6月,随遣唐使船赴唐,任少录,10月左右入长安,在中国生活两年,习汉学,影响其思想与作品甚深。704年7月,随遣唐使粟田真人回国,其后十年经历不明。714年晋升为从五位下,716年任伯耆守,721年任首皇子(后之圣武天皇)侍讲,726年任筑前守,成为大宰帅大伴旅人幕僚,在九州岛约六年。他是《万叶集》重要歌人之一,作品关注社会、人生,是《万叶集》歌人中受儒教思想影响最深者。《万叶集》收录其长歌、短歌、旋头歌共约八十首,代表作包括《贫穷问答歌》《思子歌》《老身重病歌》等。圣武天皇天平五年(733)以七十四岁之龄去世。

深知人间世
充满忧与耻
恨无鸟双翼,
如何冲天
一飞而去?

【大伴旅人】

大伴旅人(Otomo no Tabito,665-731),奈良时代初期之歌人、政治家。曾任大将军,以大宰帅身份至九州岛大宰府赴任,与山上忆良等形成了所谓的“筑紫歌坛”,被任命为大纳言而回京。他是《万叶集》编纂者大伴家持的父亲,《万叶集》女歌人大伴坂上郎女的异母兄长。擅长和歌,亦能作汉诗,《万叶集》收录其和歌作品七十余首,其中由十三首短歌组成的《赞酒歌》是其名作,媲美“竹林七贤”之一刘伶的《酒德颂》,晚年丧妻后所作之悼亡诗亦甚感人。

夸夸而言
若有物,
不若饮酒
趁醉哭

生为人庸碌,
宁愿当酒壶,
壶中天地宽,
常染酒芬芳

夜光宝珠
七彩辉,
岂敌一饮
千忧飞?

今世狂欢
乐逍遥,
不惧来世
为虫鸟

【高桥虫麻吕】

高桥虫麻吕(Takahashi no Mushimaro,7-8世纪),生平不详,与山部赤人、山上忆良、大伴旅人同时代之奈良时代歌人,以抒发行旅感受和描写凄美传奇之歌著称,是《万叶集》中最擅叙事歌之作者,修辞与表现手法极富异色感,夹叙夹议,叙事与抒情兼容,风格独特,名作包括取材自水江浦岛子、上总末珠名娘子、胜鹿真间娘子、菟原处女等民间传说的“物语风”极浓之歌。他于元正天皇时代(715-724)担任东北地区常陆国的官员,可能参与编纂当时出版的《常陆国风土记》一书。《万叶集》中收录其三十余首作品,大多选自《高桥虫麻吕歌集》。

我等此行,不会
超过七日,
风神龙田彦啊
暂莫将眼前
繁花吹散……

p.s.龙田彦,与龙田姬同为风神。此诗有题“春三月,诸卿大夫等下难波时歌”。诗人因公将离繁花正开的龙田山,他央求风神龙田彦暂莫发威摧花,留待他归来再赏。龙田山为今奈良县生驹郡三乡町龙田大社背后之山。龙田大社所祀正是两龙田风神。

男神勃立筑波山巅
攀向云端,阵雨
自天降,我纵
全身湿透,岂能弃
云雨之欢归去?

p.s.此诗有题“登筑波岭为孀歌会日作歌”。诗中的“男神”即筑波山西侧之男体山。“媾歌会”(“媾”字本意“跳”)为古代民间行事、宗教仪礼,男女于特定时日、地点,群聚饮食、歌舞、交欢,祈求丰收,为古代开放的性之祭典,又称“歌垣”。此短歌前有一长歌,甚能彰显高桥虫麻吕诗歌异色、壮盛之美,亦译于下:

鹰鹫所栖之
筑波山
裳羽服津边,
年轻男女们
互相邀约,
携手齐往
孀歌会
歌舞同欢;
人妻我
可交,我
妻人亦
可快意戏;
统领此山之
大神,亘古
以来于此事
全然不禁:
唯独此日,
一切狂欢皆安,
勿责其为不端!

【大伴坂上郎女】

大伴坂上郎女(Otomo no Sakanoue no Iratsume,约700一约750),奈良时代女歌人。本名不详,称坂上郎女是因家住坂上里(今奈良市东郊)。是《万叶集》编纂者大伴家持的姑姑,后成为其岳母;大伴家持之父、《万叶集》著名歌人大伴旅人之异母妹。据推测,坂上郎女曾嫁与穗积皇子,皇子死后,与贵族藤原麻吕交往,后与异母兄宿奈麻吕结婚。《万叶集》收入坂上郎女和歌84首,数量仅次于大伴家持和柿本人麻吕,在女性歌人中列第一。她的诗具有理性的技巧,充满机智,善用巧喻,充分显现对文字趣味和诗艺的掌握,同时也展露出女性细腻的情感,以及对爱的直觉与执着。

你骑黑马
踏过水中石,
夜渡佐保川而来——
我要你的黑马,一年中
如此不断……

说来,
却时而不来。
说不来,
所以我等待你来,
因为你说不来

不要割
佐保川岸崖上的
密草,
春来时,隐身
繁荫处幽会

白发杂黑发,黑白
老境里,惊见彩色
爱情来纠缠——
让我渴望若是,
此生未曾逢……

只因人言藉藉,
你就隔屋另居,
默默相恋,
如刀入
二鞘

迩来,
似乎已过了
千年,
我如此想——
因为我渴望见你

青山横白云,
你对我笑得
多鲜明——
啊,不要让
人家知道!

没有山海
阻隔我们,
为什么久久久久
才投过来
一眼或一言?

噢,杜鹃鸟啊
不要唱不停!
我独寐,难寝,
闻你声
从耳苦到心……

【笠女郎】

笠女郎(Kasa no Iratsume, 8世纪),奈良时代女歌人,《万叶集》中与大伴坂上郎女并峙的杰出女歌人。生平不详。《万叶集》中收其短歌共29首(包括卷三“譬喻歌”3首,卷四“相闻”24首,卷八“相闻”2首),都是写给歌人/编纂者大伴家持的恋歌,是与大伴家持有过恋爱关系的已知名字的十四个女性之一。

如同庭中
夕暮草地上的
白露,被思念
所耗的我
也将化为乌有……

八百日才能走尽的
海岸上全部的砂
合起来——都
抵不过我的爱
岛守啊,明白吗?

为朝露般
朦胧一见的
那人,我死命
恋他、爱他
一生……

若说相思
夺人命——
我死死
生生,何止
千回……

我梦见
一把剑抵着
我的身体——是何
预兆?是要与你
相逢了吗?

夜阑钟敲
催人定:
众人皆寝,
唯我——为你
相思独醒

春山的颜色
隐约朦胧一如
鸭的羽毛的颜色——
恰似你的态度
让我分不清

【大伴家持】

大伴家持(Otomo no Yakamochi,约718-785),奈良时代歌人,一生沉浮官场,历任中央与地方政府多个官职。父亲大伴旅人与姑姑大伴坂上郎女,都是著名歌人,自幼即受熏陶。生母早逝,十岁左右起姑姑坂上郎女即前来照顾他,后与姑姑长女坂上大娘结婚。他是“三十六歌仙”之一,也是日本第一部和歌集《万叶集》的主要编纂者之一,诗风多样幽默、悲悯、深情兼具,刚柔并济。作品甚丰,《万叶集》里收录其长歌46首、短歌432首,占全书逾十分之一。此处所译第一首短歌《初月歌》,作于733年,是他十六七岁时最早诗作之一。

初月歌

仰头望见一芽
新月,勾引我
思念那曾匆匆
一瞥的
伊人之眉……

我把这些珍珠
包起来送给你,
愿你用菖蒲草
和橘花,将它们
串连在你胸前

风动我家
细竹丛——
细微细微地,在
此刻黄昏
幽幽回响……

宫中石阶,
如银河,
铺着一层
白霜——夜
更深了……

【《万叶集》无名氏作者(选)】

怕春雨湿透
你的衣服——
所以,下七天雨
你就七天
不来了?

你可能
不喜欢我——
竟也无意前来一赏
我家前面的
橘花吗?

宫殿金阳闪耀,
前面的大道上
人潮汹涌——
啊,我心头所思
所涌,唯君一人

我不愿梳理
晨起后的乱发,
在我爱人
手枕上,它
一夜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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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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