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

〔诗选〕

宇宙里,我们发出
一些叫喊,
言辞相互窥伺,
相互追逐,
交融,在丁香丛中,
带着石头的空白,水的空白,
回声无限生长,
让我们看看,它最终
会碰到什么。

——《岩洞》

@reading

风琴的危险

我们都曾见过风琴。
风琴的危险就在于它们
有太多的管子,
同时有太多的管子。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也许恰恰什么也没有,
这种可能并不能排除)。
瞧,那些风琴,在大教堂深处,
在烟雾袅绕中,朝向
天空,排得笔直,显得
说不出的可怕。
你直担心它们将启动天知道什么
发射装置,
而我觉得现在还没到
将所有乐迷送往高空的时刻。
这么多的烟道,排列,结盟,
透过它们,天知道涌动着什么火焰——
恐惧顿时袭上你的心头。
让我们将麻絮塞满它们的嗓子,
再也听不见它们沙哑的声音,
让我们将稍长的管子截短,
拆下它们,拉开间距,
以免给人留下群众暴乱的印象……
或者原则上,一动不动,
像现在一样,充满实验意味。
只不过要让它们卧倒,
某种敏感的小桥,
我们的乐队可以在上面演奏。
我曾经与风琴乐手为伍,
我曾经同他们讨论
他们坚持他们的立场。

有时,我会莫名地产生
诅咒的冲动。
一边运泥,一边诅咒。
见鬼的人生
见鬼的青春
见鬼的衰老
见鬼的幸福
见鬼的爱情
见鬼的婚姻
见鬼的理想
所有这些见鬼的此刻
都装扮成上等的淤泥

——《裸体泥疗》

我们自杀吧,我对朋友们说,
今天,我们聊得这么痛快,
感觉又这么忧伤,
如此共同的完美,以后
再也难以企及,
失去这一时刻,会很可惜。

——《朋友们》

一些人很难死去,我自言自语,他们
有着太多的牵挂。

瞧,我又孤身一人留在了天堂——
谁也不曾到过这里,
我是开路先锋,这里的世界
极为模糊,宛如计划一般
存在于上帝的脑中,
不久以后,我甚至同上帝交上了朋友。
所有界面都充满了忧伤,
上帝陷入沮丧,
我望着他那空茫的眼睛,迷失在其中。
他不知所措,跌入死者的深渊。

关灯时……

关灯时,
我为蝴蝶感到惋惜,
开灯时,
又为蝙蝠感到难过……
我该怎样迈出一步,
才能不把任何人冒犯?
如此多的神奇事物在发生,
我总是情不自禁,
以手加额,
可是,一只锚从天空抛落,
将我的手拽下……
还没到撕碎
帆布的时刻,
算了吧。

出生时,来一支,
上学时,来一支,
结婚时,又来一支,
下雨,要抽一支,
没下雨,也得抽一支……
就这样,
抽着廉价的烟草,
不知不觉中
你就度过了
一生。

——《烟草》

他们在台上死得那么自然,
以至于,除去完美,
那些墓地中人,
真正的死者,
那些永远的悲剧角色,
仿佛动了起来!
而我们,死守着单一生活!
就连这种生活也不知如何去过。
我们胡话连篇,或者长年沉默,
尴尬,毫无美感
都不知道该将手放在何处。

——《演员》

安逸

太阳进攻得太猛烈了,
我将你放在窗上,
就像放一张蓝纸。
思想进攻得太猛烈了,
我将你放在额前,
就像放神迹制造者的
一幅圣像
死亡进攻得太猛烈了,
我将你放在心口,
就像放一座
爱情的屏风。
此刻,你就要离去,
太阳,思想
和死亡会以十倍的怒火
争夺我。
就像那七座城池
争夺荷马。

直角尺

数学上用的直角尺
越来越成为
一件文学工具。
用它你可以流畅地
阅读许多作品。
将它端正地放在
第一页上,
你只需阅读那些
逃脱木尺限定的文字。
被缩减的词语
像一些青蛙
迅疾膨胀,
吮吸着隐藏的意义。
半个动词会让你大叫,
为了未来
所有小说的情节。
此外,直角尺
还适用于日常生活。
在它的衡量下
声音、形象、心灵
都大得有点夸张,
可以用直角尺听人说话,
也可以用直角尺看演出。
假如你胸前没挂把直角尺,
可千万别冒险
去谈什么恋爱。
同样,晚上睡觉前,
为了那金子般的美梦
你得在床头放上一把直角尺。

复写纸

夜里有人在我的门上贴了张
巨大的复写纸,
我的所思所想立马
会在门外显现。
全世界的好奇者
纷纷涌进我的寓所,
我听见他们如何攀登楼梯
听见高跟鞋如何一步一步
爬上又爬下。
他们中,有各式各样的鸟儿,
守月犬,
通行的小径,
以及患有失眠症的
年老的柳树。
他们在鼻梁上架起眼镜,
阅读我的思想,激动不已,
或者挥舞拳头,
因为对于一切,我都已形成
确切的想法。
只是有关灵魂
我一无所知,
我的灵魂白天总会
滑脱,
就像浴室里的
一块肥皂。

那边

这个女人,
在浴室里藏着什么人。
她在同我说话,
真诚地爱我,
但有什么人,越过我,
总在她心里翻腾。
通过她的眼睛,
头发,
手掌中的生命线,
我看出,这个屋子只有一道门,
她在浴室里藏着什么人。
要不,就在隔壁的屋子里,
在另一个屋子里,
街上的某个地方,
另一座城市,或一片林子,
要不,就在海底。
有什么人躲在那里,
窥探我的思想,
眼睛盯着表,
倾听我不朽的情感。

看法

大自然对我们
多么慷慨!
我们可以顺利地
借助孢子繁殖
(植物中已有这么多的案例)。
风吹着,
拂动我们的发,
那些孢子四散,如同思想,
如同随意的亲吻,
如同天上的水珠,
如同风中的气味。
然后,孩子们来临,
然后,孩子们来临,
我们别无选择,
毫不理解这样的人生,
由于我们是两人,
由于我们是一对,最后的一对,
我们每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绿叶

森林,
给我一片朝北的叶子,
为了光明,为了青春,
为了永不死亡的生命。
森林,
给我一片朝南的叶子,
为了黑暗,为了暮年,
为了无法复活的死亡。
我们将灵魂
写满绿叶——
森林,
给我所有的叶子吧,
好让我歌唱。
或者最好你亲自歌唱,
用我的灵魂。

万物都在我的头顶流淌,
就这样,望着天空
我穿越了
大半个世界。

——《云》

美丽的细菌

你犹如美丽的细菌,走进
我今天的灵感,
我感到幸福,
因为我喜欢你周身
温柔的气息。
此刻,你将为我从容地
在宇宙旅行,
每天都会寄给我
一份心情,
用来代替情书。
我想,有时,我也会忧伤,
仿佛一头被蝴蝶毒害的大象
那时,我会把你赶走,
可又不知你在哪里:
你一会儿在手中,
一会儿在眼睛里,或额头上,
一会儿又在思想里。

如果水不变黑……

如果水不变黑,
那么,洗刷的快感
就等于零,
彼拉多说着,使劲用肥皂搓手。
在此期间,耶稣受到嘲弄,
被钉在十字架上,
被迫在十字架上滚动,
就像在一张茉莉花床上,
被迫饮下毒汁,
被迫死去,
被迫在第三日复活,
被迫升上天堂。
在此期间,十字架被扔进火中,
十字军东征遭到粉碎;
民族间的裂痕中
冒出了呛人的烟,
火药在搅动,
光照的煤渣宣布现代黎明的来临。
最终,
流水越来越脏,
历史遵循自己的轨迹,
而彼拉多继续
洗手,
心中的快感在不断增大。

上课

每当老师向我提问,
我都会故意
将所有问题答反。
“你历史学得怎样?”
老师问我。
“糟,很糟,
我刚和土耳其人
签订了永久性和约。”
“什么是重力法则?”
“无论我们身处何方,
在水里还是陆地,
地面还是空中,
一切物体都必然会
落到我们头上。”
“我们处于文明的
哪个阶段?”
“在旧石器时代,
因为唯一打磨过的石块,
也就是我们的心,
已经丢失。”
“你会绘制我们
伟大的希望蓝图吗?”
“会,用彩色气球。
每一阵狂风吹来时,
都会有一只气球飞走。”
由此可见,
我将留级,
而且理所当然。

可话说回来,
你们到底想在我的字里行间
寻觅什么呢?
我当过画家,
所有这些都只不过是
在研究
我额头上的皱纹。

——《紊乱》

其他维度

时间无法存在,
当然,它也并不存在,
没有时间的生活
在虚无中,
在也许会来的时间的
账户上。
脉搏通过信贷跳动,
仿佛鱼离开了水,
期望着
一场大洪水。
于是,死亡的可能出现,
借贷在复仇,
世界在空空的日子里,
不太可能注入资金,
它的历史
正疯狂地消费着真空中的
瞬息。
正因如此,
从古至今,神经质
在不断增加。
信贷陷入危机
(你总不能借用某种
永远不存在的
东西)。
而我们的生活
一开始还比较舒缓,随后越来越紧张。
因为时间一丝一毫也不存在,
必须去找其他维度了。

额外

这只今晨出生的蛾子
心有灵犀,
在油画和挂毯间
偏偏选中了枝形吊灯,
绕着它飞舞,
无比地幸福,
宛如一颗柔软的行星——
仿佛为了这场旋转,
蛾子甘愿牺牲所有的辐条,
以便在灯盏周围
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圈。
灯盏熄灭,但呈黄色,
这虚假的黄
令蛾子幸福,
因为中午时分,它就将死去。
来,让我们点亮灯盏,
好让蛾子以为在活了一整天后,
又多活了一个晚上,
它赶上了夜晚,
它已活得很久很久——
就让它这样以为吧。

在我的思想中……

在我的思想中,
你是如此的坚定,
以至于该用一道篱笆
将你围住。
当然,那将是一道高大的篱笆
非常非常高大,
外面世界的空气
都难以穿越。
而在每个削尖的
木条上,
都将停驻一颗星星:
如一只普通的球体,
或者——那样更好——像
那些敢于爱你的人的
头颅。

挖掘灵魂,就像欧鼹
在令人目眩的日光中:
究竟该用哪只爪子挖光,
又如何在光中开拓坑道?
我想你让我们不知所措,
因为你来得太早,灵魂,
哦,万能的灵魂。

——《万能的灵魂》

夜晚,从令人晕眩的高度

夜晚,
从令人晕眩的高度
眼帘坠落,
在如此漫长的一天之后。
你害怕释放它们,
你听见它们撞击边缘,
呼呼作响
宛如一些石子,被扔进
废弃的井底。
有时,它们一去不复返。
天知道,
它们从地面逃脱,
继续滑行,
睫毛已不再发电。
瞧它们如何坠落,
沿着我的血管,
到指尖,
眼帘经过重重深渊,
并一一将它们关闭。

声响

天哪,我的灵魂
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类似一些劈啪声,
仿佛夜晚
房间里的家具,
有时会让你觉得有什么人在柜子
或吸墨器里走动。
天哪,兴许真有什么人
在我心里走动,
每次睁开眼睛,
我都会鼓足勇气问道:
会是谁呢?
兴许月亮
企图劫持我,
从窗户跳进了房间,
用梦的美丽镶饰
让旧家具如幽灵一般
咯咯作响。

衣裳

衣裳在某处晾晒。
依据心跳,我作出这一判断,
那是一种古老的感觉。
也许在星球上,
也许在太阳上,
也许灰尘纤维脱下
在月光的
绳子上晾晒。
一丝冰冷的蒸汽
沁入我的骨髓。
你感到世界大扫除
疼痛般
切割着你。

警惕

务必检查一下你的睡姿。
进入梦乡之前,
手提灯笼,
当心别让你的思想
和你的手指偏离,
确保它们各就各位。
如果你的膝盖同你的嘴巴一样高,
而你的呼吸同牛槽里的公牛的呼吸一样热,
那么,救世主就很难滑过。
对你来说,那可不是个好姿势。
如果你喜欢侧卧,
所有的沙会从你耳朵里
滴进一片广袤的沙洲。
我可以毫无疑虑地说:
有许多沙漠,
人人都已跑进又跑出。
如果你仰面躺下,
至少得设法让你的脚底
够着天边,或比天边高上几厘米,
这样,假使你在第三天起床,
便可以利用一点杠杆原理助你上路。
如我所说,当心你的睡姿。
那些山峦宁愿打破良好状态,
从你灵魂那多少有点偏狭的观点来看,
它们总是显得倾斜。

“明天,”她说,
“或者另一天,
你将遇到某件事,
某件不是平凡
便是非凡的事。”

——《彼迪娅》

征兆

如果遇见椅子,
这是吉兆,你将进入天堂。
如果遇见山,
这是凶兆,你将进入椅子。
如果遇见大车,
这是吉兆,你将进入天堂。
如果遇见眼球,
这是凶兆,你将进入眼球。
如果遇见女人,
这是吉兆,你将进入天堂。
如果遇见桌布,
这是凶兆,你将进入抽屉。
如果遇见蛇,
这是吉兆,蛇死去,你便进入天堂。
如果蛇遇见你,
这是凶兆,你死去,它却进入天堂。
如果你死去,
这是凶兆。
避开这一征兆,
避开所有的征兆。

远景

倘若你稍稍离开,
我的爱会像
你我间的空气一样膨胀。
倘若你远远离开,
我会同山、同水、
同隔开我们的城市一起
把你爱恋。
倘若你远远地、远远地离开,
一直走到地平线的尽头,
那么,你的侧影会印上太阳、
月亮和蓝蓝的半片天穹。

用微笑
我蒙住忧郁的眼睛,
忧郁找到了我,
在一场深深的爱中。

——《我蒙住……》

别再躲藏了。
别再躲藏了,
所有的事物,
所有的情感,
在我试图蒙住它们的眼睛时,
都这么对我说。

圣火

再给太阳
添些树枝吧,
听说
几十亿年后
它将熄灭。
倘若找不到树枝,
就把有希望变成森林的
平原
以及可能早已变成森林的
山峦、月亮和天空
扔进太阳。
无论如何,
你们得扔些什么,
一些树枝,
一些生命。
瞧,太阳已经开始
在我们脸上闪烁,
将我们的脸化为美与丑,
化为昼与夜,
化为四季和岁月。

轮子

甚至连我自己,
有时存在,
有时消隐。
我居住在轮子里。
树告诉了我
这一点。
每次注视窗外,
我都发现
叶子时而在空中,
时而在地上。
还有候鸟,
它们飞翔着,
翅膀一会儿朝南,
一会儿朝北。
还有太阳,
今天在我左眼升起,
明天却在我右眼。

洗印

今天我拍的全是树,
十棵,百棵,千棵。
子夜,当灵魂变成暗房,
我将冲洗照片。
然后,对它们归类:
根据叶,根据年轮,
根据阴影。
哦,多么简单,
树纷纷合并!
瞧,只剩下了一棵。
这棵我将翻拍
并会惊讶地发现
居然与我相似。
昨天我拍的全是石头,
最后一块
与我相似。
前天我拍的全是椅子,
留下的那张
与我相似。
所有事物都与我
惊人地相似……
我害怕。

眼睛

我的眼睛不断扩大,
像两个水圈,
已覆盖了我的额头,
已遮住了我的半身,
很快便将大得
同我一样。
甚至比我更大,
远远地超过我:
在它们中间
我只是个小小的黑点。
为了避免孤独,
我要让许多东西
进入眼睛的圈内:
月亮、太阳、森林和大海,
我将和它们一起
继续打量世界。

毒药

青草、山峦、河流和天空
纷纷走进我的血液,
此刻,我正等待着它们
药性发作。
由于青草,
我觉得全身开始葱茏。
由于山峦,
我的心充满了深渊
和雾霭。
由于河流,
我的双足磨圆了
路上的每一颗石子,
依然在打听大海的下落。
我感到
自己仿佛变得蔚蓝,变得无边无际,
眼睛和指尖上
栖息着无数的星辰。

判决

电车上的每个乘客
都与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位
惊人地相似。
兴许是车速太快,
兴许是地球太小。
每个人的颈项
都被后面那位所读的报纸
啃啮。
我觉得,有张报纸
正伸向我的颈项,
用边角切割着我的
静脉。

倘若排列得当,
椅子对诗
会非常敏感。
我因而
激动不已,
一连几个小时
给它们讲述
我的灵魂在白天
死得多么美丽。

——《奇想》

我朝死亡走去,
用眼角
艰难地窥视着事物。

创世

宇宙已经就绪:
它点上太阳,
代替句号。
一场地震
夺走了句号,
所有的行星都压在我的身上。
此刻,我得
重新造句:
那可是整个宇宙。

事件

我身上在发生着
什么。
人的生命。

这个青年,长着一双大眼睛,
大得如同我们的历史,
他在沉思中行走,
从西里尔之书到生命之书,
不停地数点着光明、正义和爱之白杨,
结果发现它们总是难以成对。
还存在几棵椴树
和两个恋人,
他们懂得怎样将整朵鲜花
揉进一个亲吻。

——《必须拥有一个名字》

莎士比亚

莎士比亚用七天时间创造了世界。
第一天,他造出天空、山峦,和灵魂的深渊。
第二天,他造出河流、大海、海洋
和其他情感——
把它们送给哈姆雷特、尤里乌斯·恺撒,
安东尼、克里奥佩特拉和奥菲利亚、
奥赛罗和其他人,
让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后代
永永远远拥有这些情感。
第三天,他召集起所有人,
教他们品尝各种滋味:
幸福的滋味,爱情的滋味,失望的滋味,
嫉妒的滋味,荣耀的滋味,如此等等等等,
直到他们尝尽人间的所有滋味。
这时,一些人姗姗来迟。
创世者摸了摸他们的头,以示同情,
告诉他们已无事可做,
只好去当文学评论家,
对他的作品提出异议。
第四天和第五天,他留给了笑,
为此,他特意放出小丑,
让他们翻跟头,
并请国王、皇帝
和其他不幸者消遣娱乐。
第六天,他处理了一些行政问题:
他掀起一场风暴,
教李尔王如何戴上
麦秸编织的王冠。
创世时剩下的一些边角料
他用来造出理查三世。
第七天,他看了看是否还能做点什么。
剧院经理们已把海报贴满全球,
莎士比亚心想,如此劳作之后,
他也该去看一场戏了。
但是首先,由于他已疲劳过度,
便决定暂时步入死亡。

亚当

尽管身处天国,
亚当在林荫道上散步,神情专注
而又忧伤,因为
他不知道自己还缺点什么。
于是,上帝用亚当的一根肋骨
造出夏娃。
人类的始祖如此喜爱这一奇迹,
即刻伸出手去,
试探自己的第二根肋骨。
陡然间,他感到手指触电般
触摸到滚圆的乳房和柔软的臀部,
仿佛沉醉在动人的音符中。
一个新的夏娃站到他的面前。
她正掏出小圆镜,
给自己涂抹口红。
“这才是生活!”亚当一声感叹,
接着,又造出一个夏娃。
就这样,每当原配夏娃
转过身去,或去集市购买金首饰、香精
和柠檬时,亚当便从他的肋骨间
捧出一个新的夏娃。
上帝发现了亚当
这一放纵的创作行为,
将他召去,予以严惩,
然后将他逐出天堂,
罪名是:超现实主义。

环节

我将朝北
忘掉你,
你将朝南
忘掉我。
首先,我要忘掉
你的心灵,
用不了三天
就能做到。
接着,我很清楚
我要忘掉你毛发的味道,
伪装成睫毛的
高级物质。
兴许,你将从反面
忘掉我,
你最难放弃
你的过去,
它像幅版画,
充满了各种花样。
不管怎样,
我们都会彻底忘掉对方。
然后,我们将去洗手。

梦中的诗

梦中的诗
我曾创作,但并未写下。
我醒来,就这样,它们
在未写状态下,同梦一道,彻底融化。
我揉了揉眼:我醒着吗?
如果醒着,就让我宣布:
“那些诗我已丢失,捡到的人
读着我的诗进入睡眠,会在梦中
遇见我脑海中的梦。
就这样,用梦与诗,
我抹掉了过去,重写自我。”

捂住心口,对你表白,
你却无法听见。
因为,你我之间,车辆,
河流,尤其是山峦,
以及整个环球,总在不断地经过。
你望着我的眼睛
但又能看到什么?
在我生活的半球,
夜晚已经降临。
你伸出手:碰到一朵云。
我抱住肩:摸到一片叶。

——《我们认识》

鸿沟

我有时在冰面上滑行,
有时又会跌落进
下面的海水中。
那里,声音听起来不一样。
冰窟窿,我圆圆的黑眼圈,
我在它后面凋零。

真的活着

在哲学家中间,
我重新找到了平衡,
我翻着跟头
从三段论中走过。
那是我所遇见的
最最忧伤的人,
他们深刻了解一切,
却又毫不愚蠢,
我可怜他们。
康德、黑格尔、卢克莱修,
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讨论着
本质的希腊人。
这么多的思想又有何用,
如果那一刻,从所有的
哲学中,唯有我还活着,
偶然,却真的活着。
摸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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