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全集〕
沙之为物兮,视污若浮。金之为宝兮,耻居下流。沉其质兮,五才或阙。耀其光兮,六府以修。然则抱成器之珍,必将有待,当慎择之日,则又何求。配珪璋而取贵,岂泥滓而为俦!
披而择之,斯焉见宝。荡浸淫而顾眄,指炫熀而探讨。动而愈出,幽以即明。涅而不缁,既坚且好。潜虽伏矣,获则取之。翻混混之浊质,见熠熠之殊姿。久暗未彰,固亦将君是望。先迷后得,孰谓弃予如遗!
其隐也,则杂昏昏,沦浩浩,晦英姿兮自保。和光同尘兮,合于至道。其遇也,则散弈弈,动融融,焕美质兮其中。明道若昧兮,契彼玄同。
——《披沙拣金赋》
『辩晏子春秋』
司马迁读《晏子春秋》,高之,而莫知其所以为书。或曰晏子为之,而人接焉;或曰晏子之后为之,皆非也。吾疑其墨子之徒有齐人者为之。
墨好俭,晏子以俭名于世,故墨子之徒尊著其事,以增高为己术者。且其旨多尚同、兼爱、非乐、节用、非厚葬久丧者,是皆出墨子。又非孔子,好言鬼事,非儒、明鬼,又出墨子。其言问枣及古冶子等,尤怪诞;又往往言墨子闻其道而称之,此甚显白者。
自刘向、歆、班彪、固父子,皆录之儒家中。甚矣,数子之不详也。盖非齐人不能具其事,非墨子之徒,则其言不若是。后之录诸子书者,宜列之墨家。非晏子为墨也,为是书者,墨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