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彼得-安德列·阿尔特

弗兰茨·卡夫卡的现实是一个广阔的想象力的空间。“我头脑中的一个广阔无垠的天地”,1913年6月他在日记中记下了这句话。卡夫卡的现实生活少有例外地发生在波希米亚省城布拉格一带地区,而虚幻帝国的经验却是无限的和无边无际的。赋予他的文学创作以灵感的,只有一小部分来自这一外部现实的各个地区。他的幻想世界奇怪地似乎没有受到风云变幻的近代历史的触动。20世纪初决定欧洲命运的各个重大事件对卡夫卡的生活看来没起什么作用——他的书信和日记均未对它们给予较大的重视。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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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夫卡的一生中不存在简单的解决办法,而只存在悖谬辩证的纠葛,传统的神话和苦行主义的、生存恐惧的作家的形象也好,有计划地解除悖谬和纠葛的魔力也罢,都应对不了这些悖谬和纠葛。

神话:这对于卡夫卡来说主要是其宗教传说、故事和行为指南原本都是口头流传下来的犹太教的世界。通过与胡戈·贝格曼、马克斯·布罗德、费利克斯·韦尔奇、吉茨夏克·勒维、马丁·布贝尔和吉里·朗格这样的熟人和朋友的交谈,卡夫卡了解到了犹太人的宗教的故事天地。这些故事的范例给《乡村医生》卷、长篇小说《诉讼》和晚期作品打上了烙印,这是确凿无疑的。在卡夫卡加工改编的神话传奇素材中,同时还掺和进了古希腊罗马的艺术作品。战斗的、家庭冲突的以及他所做的旅行的神话与这有关联。本书将追述卡夫卡的文学作品所依循的神话系列。在这些神话系列中聚集着来自各个不同文化史时段的材料,当然是在改变其原来的形态的文学实验的范围内。卡夫卡续写着西方的伟大神话小说,他对它们做出新的解释并以令人激动的方式使人切记它们提出的没有解决的矛盾。
现代:这一方面是对准口头流传过程的文字体制,还有德语文学,卡夫卡不系统但认真地注意到了的、从歌德(他所阅读的当代最久远的作家)到他的同时代人的这一时期的德语文学;另一方面就是各种传媒,他几乎比同时代的任何一位作家都更仔细地观察这些传媒。电影院、口述录音机和打字机常常在他的个人材料中被论及,但是对现代传媒技术的热烈讨论也在他的文学作品中以隐蔽的形式被采纳和继续进行。作为作家,卡夫卡受到无声电影的激励,无声电影的快速的运动过程直接转化为《失踪者》中的一些情景。短篇小说《在流放地》显示出一种对文字技术的研究,一如致菲莉丝·鲍尔的信以类似的方式,当然在另一个层面上,所揭示的那样。现代性这一概念在卡夫卡那里得到双重证明:文学和用技术手段制作的形象在这里属于一个整体。瓦尔特·本雅明注意到了口头流传的宗教特性和20世纪的世界对他的创作的双重影响:“卡夫卡的作品是一个椭圆体,它的远远分离的焦点一方面由神话的体验(主要是对传统的体验),另一方面由现代大城市人的体验所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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