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彼得-安德列·阿尔特

弗兰茨·卡夫卡的现实是一个广阔的想象力的空间。“我头脑中的一个广阔无垠的天地”,1913年6月他在日记中记下了这句话。卡夫卡的现实生活少有例外地发生在波希米亚省城布拉格一带地区,而虚幻帝国的经验却是无限的和无边无际的。赋予他的文学创作以灵感的,只有一小部分来自这一外部现实的各个地区。他的幻想世界奇怪地似乎没有受到风云变幻的近代历史的触动。20世纪初决定欧洲命运的各个重大事件对卡夫卡的生活看来没起什么作用——他的书信和日记均未对它们给予较大的重视。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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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卡夫卡,一个屠夫的儿子

“一代一代人的链条不是你的性格之链,而各种关系却是存在的”,1918年冬弗兰茨·卡夫卡在曲劳写道。他忧伤地添上一句:“一代一代人像你的生命的各个瞬间那样死去。”卡夫卡有意识地将自己看作有家庭观念的人,书信和日记里一再强调对祖宗们的故事和祖先们的传奇的兴趣。“亲戚关系对我来说是重要的”,这是1920年6月写下的话。年纪轻轻卡夫卡就已经在决定性地影响他的家庭传统的范围内阐明自己的性格和角色,这种家庭传统的神话和传奇神秘地吸引着他。在做这种阐明时,对出身和历史的思考与他对自己的犹太人身份的根源的研究相似。在两种情况下他都感知到了自己的子孙身份:这个子孙已经不再能够出于自愿继承这些弥散的、只是零零碎碎传承下来的传统。这个自我幻象包括永远也不能独立自主地走出家庭和宗教权威的禁区的这种感觉。这样一种模式的逻辑服从这个反差原则:为了让儿子能够恰如其分地担任生存能力弱的局外人的角色,父亲必须身强力壮。他小时候“对什么事都没有把握”,并且总是需要“新的证明书”证明自己的“存在”,这一点36岁的卡夫卡还在回首往事时强调指出。作为一个“事实上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儿子”,他没有希望主动闯入这传统的关系网络并摆脱子孙的角色。父亲是儿子做自我评价的显眼的象征:这个儿子感觉到自己在社会和文化生活的所有中心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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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必须像观察卡夫卡的父亲形象每一个别的细节那样小心观察这种类型学,因为这种小心主要用来以体弱、多病、胆怯、寡言的孩子的自画像来对抗它。就这点来说,这一类型学能解决一个文学上的目标,一个遵循想象原则的目标:充满活力的、经营上卓有成效的父亲的形象被勾画出来,是为了使这个“自我”,这个名叫“弗兰茨·卡夫卡”的自我能够通过这种划定界线的机制获得一种自己的身份特征。对父亲这个角色的威望、这种表现为精力过于旺盛的威望的感知很早就给卡夫卡式的艺术风格添上了一些要素:这种艺术风格让人看到家庭力量对比现场是象征性的秩序结构。所有的奋斗,他的文学作品以后将要讲述的所有的奋斗,最终都返回来指向这一秩序。
所以儿子的秉性只是稍微传达了父亲有缺陷的性格特性——据说父亲的兄弟们都比他本人更“欢乐愉快、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缺少严厉”。赫尔曼·卡夫卡一方面有顽强的“经商意愿”,另一方面也显得很敏感和易受伤害。传下来的他的照片显示出一个似乎总是衣着时髦、注重外表的相貌堂堂、显然沾沾自喜的男子形象。这位举止坚定的商人和一家之主具有一种不太明显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终生都没允许他信心十足地克服精神上受到过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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