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而活:人文主义700年的追寻》【英】莎拉·贝克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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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2500年前,希腊哲学家普罗塔哥拉(Protagoras)用一句妙语道出了这种以人类为中心的路径:“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也许听起来有些傲慢,但我们不应将其曲解为全宇宙都必须迎合人类的想法,更不能将其理解为人类被加冕为其他生命形态的统治者。我们可以这么解读这句话,即作为人类,我们以一种被人类塑造过的方式体验着我们的真实存在。我们知道并且关心和人类有关的事情。由于这一切对我们非常重要,所以我们还是严肃对待吧。
诚然,所有事物在此定义之下都被染上了一定的人文主义色彩。不过,其他的定义待选项则更加泛化。一如小说家E. M. 福斯特(E. M. Forster)——一个深度关注“人类”的作家,而且他也是人文主义机构的铁杆成员——曾经这么回答人文主义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了更好地赋予人文主义荣光,我们可以列一张清单,举出那些我们所享受的或者觉得有趣的事物,以及那些帮助过他人的人,还有那些被爱、被帮助的人。这张清单可能并不会太激动人心,它也没有教条式的深沉和惩罚式的庄严。但是,我们可以自信地把它朗读出来,因为人类的感恩之情和人类的希望会由此发声。
——「序言」
西塞罗主义者试着把异教的和基督教的术语进行类似的融合,以此来绕过他们面临的难题。比如,用女神戴安娜来指代圣母玛利亚。但是,怀疑仍然笼罩着他们。就像伊拉斯谟借一位笔下人物之口向另一个人提问:“在这些古典主义者珍贵的私人文物博物馆里,你可曾看见过哪怕一个耶稣受难十字架?”提问者自问自答道:“没有!到处都放满了异教信仰的遗物。”他说,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把一切都带回来——“祭司和圣女(vestals)……祈祷,庙宇和圣地,神宴(the feasts of couches),宗教仪式,男神和女神,朱庇特神庙(the Capitol)和圣火”。
伊拉斯谟明显是正确的,因为至少部分早期的西塞罗主义者确实是这么做的。在15世纪60年代,罗马的一些人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后来所说的“学园”,意指柏拉图在古代雅典建立的“学园”,或者说学校。对这群西塞罗主义者来说,他们的兴趣并不在希腊,而在他们自己城市的前基督教世界。有一些严肃的历史牵涉其中:这群人里部分杰出的学者在大学里工作,教授课程,并游览罗马的废墟。彼特拉克肯定很乐意参与这样的游览,伊拉斯谟或许也会加入他们。但是,他和彼特拉克也会被这些人给震惊,因为这个群体会在夜间举行某些狂野的活动。他们在废墟间相会,盛装打扮,把月桂花装饰在眉间,并举行古老的庆祝活动。他们还背诵自己的拉丁文诗歌,其中有一些是互赠的情诗,有一些则是赠给其他年轻男性的。他们还上演普劳图斯(Plautus)或泰伦斯的戏剧——这是一个大胆的冒险举动,因为从公元6世纪查士丁尼宣布关闭剧院以后,基督教就反对非宗教的戏剧表演。这些表演背后的主要推动者之一是朱利奥·蓬波尼奥·莱托(Giulio Pomponio Leto),又称尤利乌斯·蓬波尼乌斯·拉图斯(Julius Pomponius Laetus)。他是一名修辞学教授,来自那不勒斯。“拉图斯”是他自己挑选的名字,意思是“快乐”。
快乐的教授们在月光下嬉戏,向他人朗诵情诗,上演精彩的戏剧:他们还是不是……明确的……基督徒呢?事实上,这个“学园”的大部分成员都受雇于教廷。或者,他们以各种方式跟教廷保持着联系,有时候这也和他们其他的职位结合在一起。所以,人们可以认为他们是基督徒。但是,这座城市里的很多知识分子都在教会中占据一个有薪水的职位,这并不必然意味着什么。根据一份米兰大使寄回的报告宣称,他们的真正信仰与基督教非常不同:“人文主义者拒绝承认上帝的存在,并且认为灵魂会和身体一起死亡。”他如是说,并且还补充说,这些人认为基督是一个失败的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