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站着在深深地呼吸,后来留神夜间的声音的时候,他先听到远方的枪声,接着是下面树林中马栏那边一只猫头鹰的叫声。接着他能听到吉卜赛人在山洞里唱起歌来了,还听到吉他轻奏的和弦声。
“我有一笔爹留下的遗产,”逼紧的假嗓音粗哑地响起来,在那里荡漾。他接着唱着:
“那就是月亮和太阳;
我虽然走遍天涯海角,
这笔遗产永远花不光。”
吉他的重重弹拨声中夹着给歌手的协调的喝彩声。“好,”罗伯特·乔丹听到有人说。“给我们唱那支加泰罗尼亚歌吧,吉卜赛人。”
“不。”
“唱吧。唱吧。唱加泰罗尼亚歌。”
“好吧,”吉卜赛人说着,就哀伤地唱了,
“我的鼻子扁,
我的脸儿黑,
不过我还是人。”
“好!”有人喊。“唱下去,吉卜赛人!”
吉卜赛人的歌声伤心而嘲弄地响起来。
“感谢上帝我是个黑人,
不是加泰罗尼亚人!”
“闹声很大,”巴勃罗的声音说。“住口,吉卜赛人。”
“对,”他听到那妇人的声音。“闹声太大了。你这嗓子会把民防军都招来,再说,唱得还不够格。”
“我还会唱一节,”吉卜赛人说,接着响起了吉他声。
“算了吧,”妇人对他说。
吉他声停了。
“今晚我嗓子不好。所以也没什么损失,”吉卜赛人说着,撩开毯子,走到外面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