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时分,我不知不觉沉入一连串奇怪的梦,然后广播声刺透梦境,我猛地惊醒,确信自己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的手机显示,当时是凌晨4:43。墙上还投着影片的菜单页,所以我们没有断电。我把注意力集中到耳朵里的说话声:“艾琳”在登陆前规模变小,洛克威半岛和雷德胡克有轻度淹水,“躲过一劫”这个短语数次出现,同样不断重复的还有“防患于未然好过后悔莫及”。我起身走到窗边,雨甚至都不大。昏黄的街灯映出一片熟悉的景象。有几根枝丫被吹断,但树都没事。我走进厨房,喝了一杯水,瞄了一眼台面上的速溶咖啡。它和它本来模样的那些许不同,已经消失不见,它不再是即将到来的世界的密使。风暴的失败既让我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失望。
我把投影仪关了,亚历克丝在睡梦中咕哝了几句,翻过身去。我说,没什么事,我现在回家。我这样说,只是怕她以后不开心,说我怎么一句招呼没打就离开了。我想过在她的额头亲一下,但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无论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身体上的亲密,那都随着风暴一起消散了,即使是一个更多显示友爱的动作,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也会很奇怪。不止如此——仿佛我和亚历克丝身体上的亲密,像陌生人之间的热络、物体四周的光晕一样,不仅仅是终结了,而且连曾经有过的也被一并抹去。那些时刻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一个没有来临的未来。而在此时,在作为当下而存在的未来里,那些时刻根本无从记起。它们淡出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