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门:感官的故事》【英】阿什利·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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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觉在为你歌唱。你的形象和声音是它的歌词,你的气味和触感是它的旋律。你的和弦包围着我,你就是我的世界。

——庞金(Punkin)

【第六章 别忽略其他感觉】

魔法其实不过是运用了人的全部感觉。是人类自己把这些感觉切断的。

——《炼金术士》(Alchemyst)迈克尔·司各特(Michael Sco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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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平衡需要各种感觉的团队协作,比如要结合眼睛输入的信息,皮肤和肌肉中的传感器,再加上前庭系统。最后这一样是内耳中由注满液体的弯管构成的精巧三件套(见第104页图)。当我们运动时,这些弯管中的液体来回晃荡,冲刷纤细的“感觉毛”,后者检测到运动后会将这一信息传入脑中。这些纤毛还有承载它们的细胞,都和隔壁耳蜗中的纤毛及毛细胞大致相同,可见我们的听觉和平衡觉在解剖上是多么接近。它们都来自远古的鱼类祖先,在那些鱼类身上这是同一种感觉。因为我们有三根半圆的弯管,每根的方向都不同于另外两根,这使得我们能在三个空间维度上识别运动。但即便如此,人的解剖结构中还有更精微的妙招:我们有一对耳石器,里面填满了名为“耳石”的微型石子,其目的是让我们知道自己正以何种方式运动。耳石的滚动向脑报告我们的垂直加速(即是否在坠落)——半规管则记录我们的水平加速。可以想象,每当我们坐过山车,或在飞机上遭遇乱流时,这两种结构都饱受操练。
一系列螺旋、环绕和囊巧妙又精简地构成了前庭系统,它使我们能敏锐地感受自己的每个动作,虽然这整套系统不过一块方糖大小,其内部盛有液体的骨管直径也才1毫米左右。想到我们的平衡与协调竟都来自这样细微的结构,就不由使人惊叹。人能直立行走并在日常活动中维持体态,全靠有这套前庭系统。我们在踉跄之后稳住身体的正位反射(righting reflex)也来自脑中某些快如闪电的计算,所基于的信息来自眼睛和内耳的输入。
而这套系统对人最有价值的裨益,是提供了所谓的“前庭眼反射”(VOR)。这是我们平时注意不到的一种反射,但没有了它,生活的乐趣将大打折扣。想了解到底会打怎样的折扣,不妨回想你上次观看业余电影人的自制影片。那经历可能不怎么舒服:镜头抖个不停,拍出的画面完全不同于我们对视觉环境的正常知觉。但说来有趣的是,这样的糟糕电影,或许反倒是对我们眼前世界更真实的反映。而我们平日里之所以能享受顺畅的视觉,即便在时时要快速摇晃头部的慢跑或跳舞等活动中也是如此,是因为有VOR替我们稳住了视野。VOR是人能做出的最快反射之一,不到1/100秒就能完成,我们的眼睛会自行快转,抵消头部的每一下运动,由此产生我们习以为常的平滑视觉体验。

如果前庭系统出错,人就会如坠噩梦,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再难做出。比如新英格兰有一位医生约翰·克劳福德(John Crawford),因为疑似得了结核病而长期服用抗菌的链霉素。这种药物虽然成功抵御了结核,却也产生了破坏前庭功能的负面效果。经过几周链霉素治疗之后,他描述眼前的医院房间似乎整个转了起来,搞得他晕眩难当。就连阅读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非得把脑袋卡在床头的金属栏杆之间才能办到,因为任何轻微的动荡,即使只来自心脏的搏动,也会引得字在书页上乱跳,令他作呕。他形容当他努力在一条走廊上行走时,脚下的地面都摇晃起来,仿佛变成了风暴中的船只甲板。他停用抗生素后马上开始恢复,但即便如此仍必须用极端手段保持身体平衡,尤其是在无法用视觉调节运动的夜里。他回忆道,一次他从一场夜晚酒会离开走入夜色,一路只能跪地爬行;出于自尊,他一口咬定是鸡尾酒效力太强,决不承认是用药的缘故。
对于大多数人,眼睛和身体的输入与前庭系统报告给我们的信息是相谐的。可是一旦这套系统的各成员发出彼此矛盾的信息,比如我们坐在汽车里阅读或者在海面翻腾时登船,就会感到很不舒服。这是为什么?毕竟人类原本就是经常运动的动物,我们的平衡感已经演化得足以应付生活中的常规运动。然而,现代交通却给人脑带来了不常规的新体验。身处车船中的我们仿佛薛定谔的乘客——既在运动,又没在运动——这时问题就来了。坐车时,肌肉中的传感器告诉脑部我们是相对静止的,而前庭系统却检测到了运动和加速,我们的眼睛则报告我们时而静止时而疾行——取决于我们看的是车内还是车外。总之就是一团纷乱。这些互不匹配的消息给脑出了难题:在我们漫长的演化史上,大部分时间都没有汽车这东西,因此也缺少恰当的参照系。于是脑的疑点就落在最常造成这类感觉失调的一个原因上:中毒。脑还知道,排除毒素有一个简单的应急方法,于是指挥你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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