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门:感官的故事》【英】阿什利·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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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觉在为你歌唱。你的形象和声音是它的歌词,你的气味和触感是它的旋律。你的和弦包围着我,你就是我的世界。
——庞金(Punkin)
如果前庭系统出错,人就会如坠噩梦,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再难做出。比如新英格兰有一位医生约翰·克劳福德(John Crawford),因为疑似得了结核病而长期服用抗菌的链霉素。这种药物虽然成功抵御了结核,却也产生了破坏前庭功能的负面效果。经过几周链霉素治疗之后,他描述眼前的医院房间似乎整个转了起来,搞得他晕眩难当。就连阅读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非得把脑袋卡在床头的金属栏杆之间才能办到,因为任何轻微的动荡,即使只来自心脏的搏动,也会引得字在书页上乱跳,令他作呕。他形容当他努力在一条走廊上行走时,脚下的地面都摇晃起来,仿佛变成了风暴中的船只甲板。他停用抗生素后马上开始恢复,但即便如此仍必须用极端手段保持身体平衡,尤其是在无法用视觉调节运动的夜里。他回忆道,一次他从一场夜晚酒会离开走入夜色,一路只能跪地爬行;出于自尊,他一口咬定是鸡尾酒效力太强,决不承认是用药的缘故。
对于大多数人,眼睛和身体的输入与前庭系统报告给我们的信息是相谐的。可是一旦这套系统的各成员发出彼此矛盾的信息,比如我们坐在汽车里阅读或者在海面翻腾时登船,就会感到很不舒服。这是为什么?毕竟人类原本就是经常运动的动物,我们的平衡感已经演化得足以应付生活中的常规运动。然而,现代交通却给人脑带来了不常规的新体验。身处车船中的我们仿佛薛定谔的乘客——既在运动,又没在运动——这时问题就来了。坐车时,肌肉中的传感器告诉脑部我们是相对静止的,而前庭系统却检测到了运动和加速,我们的眼睛则报告我们时而静止时而疾行——取决于我们看的是车内还是车外。总之就是一团纷乱。这些互不匹配的消息给脑出了难题:在我们漫长的演化史上,大部分时间都没有汽车这东西,因此也缺少恰当的参照系。于是脑的疑点就落在最常造成这类感觉失调的一个原因上:中毒。脑还知道,排除毒素有一个简单的应急方法,于是指挥你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