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录:
《人是世上的大野鸡》
《独腿旅行者》)
在这个松绑的夏天,还是第一次,这个警示语跟伊蕾娜的关系甚于跟海岸本身。陡峭的海岸就像是碎土块和沙子垒成的,就像是被士兵盖好的。于是,雾气无法入境,无法深入腹地,不管它从何方而来。
晚上,士兵们喝醉了,又开始走来走去。酒瓶子在灌木丛里叮叮咣咣。他们从远处的保龄球馆里出来,跌跌撞撞地站到酒馆里,他们,那些穿着夏装的士兵们,站到了雷达伞的大喇叭下面。雷达伞只是在捕捉灯光和水面颜色的变化。它们属于另一个国家的边界,跟另一个国家边界上的士兵一样。
在夜里,天水互为一体。
天空闪着斑驳的微光,跟星光一同躁动,随潮水起起落落。天空漆黑无声。水面波涛汹涌。
——《独腿旅行者》
月亮很大。温迪施听见老鼠钻进水里。“我感觉到了风,”他说,“腿关节很疼。很快就要下雨了。”
狗站在草垛旁,吠叫着。“从山谷那儿来的风带不来雨,”守夜人说,“只有云和灰。”“也许会带来风暴,”温迪施说,“又要把水果从树上吹下来。”
月亮蒙上一层红晕。
“那鲁迪呢?”守夜人问。
“他休息了。”温迪施说。他感觉到谎言让他的脸颊发烧。“在德国做玻璃和我们这里不太一样。毛皮匠写信说我们应该带上我们的水晶去。我们的陶瓷,还有做枕头的羽毛。他写信说,不要带锦缎和内衣。那里有的是。但皮毛很贵。皮毛和眼镜。”
温迪施在啃草茎。“开始不容易。”温迪施说。
守夜人用手指尖捅着臼齿。“全世界人们都得工作。”他说。
温迪施用草茎绑着食指。“有一点很难,毛皮匠写道,一种病,我们所有人都从战争中了解过。思乡病。”
守夜人手里抓着个苹果。“我不会得思乡病的,”他说,“在那里人们也只是待在德国人中间。”
温迪施把草茎打了个结。“那里比这里的外乡人还多,毛皮匠写了。而且人数迅速增长。”温迪施说。
温迪施将草茎从牙齿中穿过。草茎冰凉。他的牙龈冰凉。温迪施把天空含在他的嘴里。风和夜晚的天空。草茎在他的牙间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