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每天清晨,我最早听到的声音,是磨坊的女工们穿着木屐,踩过鹅卵石街道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比那更早的声音,我猜是工厂开工的哨声,但我从来没有那么早醒来,未能亲耳听到过一次。
我的卧室住四个人,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狗窝,里面永远是脏兮兮的,看了就睡不着。许多年前,这间房子原本是平常的住家,后来布鲁克一家买了下来,将它改造成内脏店兼出租屋。布鲁克一家从以前的屋主那儿继承了好几件报废的旧家私,却没有精力将它们搬走,所以我们只好委屈睡在原本应该是客厅的房间里。天花板挂着一盏沉重的玻璃吊灯,积着厚厚的一层灰,看上去像一层羽毛。一样庞大而丑陋的东西占据了一堵墙的大部分面积,似乎是餐具柜,又似乎是衣帽架,上面有许多雕刻花纹、小抽屉和好几面镜子。房间里有一张地毯,原来应该很华丽,但如今却在周围堆满了污水桶。另外还有两张抛光的椅子,椅面都裂开了,以及一张旧式的马毛扶手椅,坐上去只会滑倒下来。这个房间被改造成卧室,硬生生地塞进四张肮脏的床,和这些废品堆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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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简单的记录唯一的价值是让我不至遗忘。当我阅读这些记录时,眼前似乎浮现出我曾经目睹的情景,但这些记录根本无法让读者对北方贫民窟极其恶劣的条件有所了解。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像“屋顶漏水”或“四张床睡八个人”这样的语句到底有什么用?它们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溜过,而你毫无感触。但是,这些语句掩盖着形形色色的悲剧!以过度拥挤为例,八到十个人住在一座三居室的房子里是常见的事情。三间房中一间是客厅,大概十来英尺见方,除了厨房和水槽外,还要摆桌子、椅子和碗柜,也就没有地方摆床。因此,这八到十个人得窝在顶多摆四张床的两间小房里。而大人要上班,情况就更加糟糕。我记得有一座房子,三个成年的女孩子睡一张床,上班的时间都不一样,每个人起床或回房都会吵到另外两个人。有另一座房子,年轻的矿工干夜班,白天就在狭小的床上睡觉,晚上腾给家里另一个人睡。如果孩子到了发育期,问题就更麻烦了,因为你不能让十来岁的男孩和女孩睡同一张床。我参观过一户人家,父母两人外加大约十七岁的儿子和女儿,家里却只有两张床。于是,父亲和儿子睡,母亲和女儿睡,这是避免乱伦悲剧的唯一办法。还有屋顶漏水和墙壁渗水的惨状,到了冬天,房子几乎根本住不了人。此外,还有臭虫的问题。一旦臭虫进来了,除非将房子捣毁,否则根本无法将其清除。接着还有窗户打不开的问题。这个问题相信不用我多说。到了夏天,在狭小闷热的客厅里,做饭要生火烧火,酷热难当可想而知。背靠背式的房屋还另有一种特别的不堪。走五十码远才能上厕所或倒垃圾,这只能让住客不讲究卫生。前屋——尤其是地处偏僻街道的屋子,市政局不会去管那里——女人总是将垃圾丢出前门,于是阴沟里总是堆满了茶叶和面包屑。而在后屋里长大的小孩看到的只有一排排厕所和一堵破墙,想想就觉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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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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