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利久久地站在河岸边。月亮升起来了,在河水里投下倒影,看上去就像一面宽大的电子盾。外面清凉的空气改变了弗罗利的心境。他甚至失去了愤怒的心情,因为在这个时候自知之明和自我厌恶接踵而来,让他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有那么一会儿,他似乎觉得有一队无穷无尽的缅甸女人恍如一队幽灵,在月光下从他身边经过。天哪,有那么多的女人!一千个——不,但至少得有上百个。“向右看齐!”他沮丧地想着。她们朝他转过脸,但她们没有面目五官,只是一张张空白的脸庞。他记得左边一件蓝色的笼基,右边一双红宝石耳环,但一张脸也想不起来,一个名字也叫不出来。神明是公正的,我们所犯下的愉悦之罪(确实很愉悦)总是会遭到报应。他已经让自己陷入无可救赎的罪孽中,这是对他公正的惩罚。
他慢慢地走过那几丛巴豆,绕过俱乐部的会所。他太难过了,还没有感受到这个灾难完全的痛苦。和所有深切的伤痛一样,得过上许久,它才会开始刺痛人心。走过大门时,身后的树叶窸窸窣窣地动了。他心里一惊。有人以狰狞的缅甸语说道:
“派克—桑沛—来克!派克—桑沛—来克!”
他猛地转过身。“派克—桑沛—来克!”(给我钱!)这句话被一再重复着。他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那棵金莫赫树的树荫下。那个人就是玛赫拉梅。她警惕地走到月光下,一脸敌意,保持着距离,似乎担心他会打她。她的脸涂满了脂粉,在月光下显得一片惨白,看上去像一个头骨,挑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