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中年胖子的死鱼一样色眯眯的眼睛。当他们开着车在路上经过你身边时,会故意慢下来。他们还会装模作样地介绍自己,刚过十分钟就会开始在你的手臂上摸一把掐一把。男人都是这副德性。即使神职人员也一样——有一次,一位主教的专职牧师……
但问题在于,即使是那些看得顺眼的男人以合乎礼仪的方式接近你,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噢,甚至更糟!她回想起五年前在米尔巴罗的圣卫德凯教堂认识的弗朗西斯·穆恩助理牧师。亲爱的弗朗西斯!如果不是因为“那种事情”的话,或许她已经嫁给了他!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她嫁给他,当然,她的回答总是“不行”,而他当然从不知道原因。她不可能告诉他原因。于是他走了,短短一年后就莫名其妙地死于肺炎。她喃喃地祈祷,为他的灵魂送去祝福,暂时忘记了父亲并不同意她为这个男人祈祷。然后,她好不容易将这段回忆压下心头。啊,最好不要再回忆起这段往事!每次想起来,都令她痛彻心扉。
她永远都不可能结婚,从很早以前她就下定了决心。从孩提时代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她无法克服对那种事情的恐惧——只要想起那种事情她似乎就畏缩僵硬起来。当然,她自己并不想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因为和所有不正常的人一样,她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正常。
然而,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性冷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知道这种心理是怎样开始形成的。她记得很清楚,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是发生在父亲和母亲身上可怕的一幕——她亲眼看到那一幕,当时她才九岁,在心中留下了深切而隐秘的疤痕。过后不久,她又看到刻在陈旧的钢板雕刻上传说中的半兽人萨提尔追逐水泽仙女的图画。她那颗幼小的心灵觉得头上长角、半兽半人的生物是那么可怕狰狞,它们就潜伏在灌木丛中和树林里,随时会跳出来追逐少女。童年时有整整一年她不敢单独踏入树林一步,害怕那些萨提尔怪兽。当然,长大后她不再觉得害怕,但那种恐怖的感觉仍挥之不去。对她来说,萨提尔仍是可怕的象征,或许她永远无法摆脱这个梦魇,无法摆脱那种令人绝望而无法理喻的恐怖——荒凉的树林中那些蹄印,萨提尔那精瘦而毛茸茸的腿脚。那是无法通过探讨而改变的事情。而且,如今这种事情在受过教育的女人中非常普遍,根本不会让人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