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发现其实每天乞讨到足以让她活下去的几个便士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她还是不愿乞讨——她做不到——除非实在是饿得不行,或她得有一便士去威尔金斯咖啡馆喝杯早茶。去啤酒花田的路上,她和诺比也乞讨过,那时候她毫无畏惧或踌躇。但那时候的情况不一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只有在饥饿的刺激下她才能鼓起勇气向那些慈眉善目的女人讨几个便士。当然,她的乞讨对象总是女人,只试过一回向男人讨钱——就那么一回。
至于其他方面,她适应了眼下的生活——习惯了无法入睡的漫漫长夜,寒冷、污秽、无聊和广场那种可怕的共产主义生活。一两天后,她不再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一丝惊讶。就像身边的每个人一样,她接受了这种可怕的生存方式,几乎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去啤酒花田的路上那种恍惚的茫然无知感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强烈。那是失眠和露天生活作用下的结果,后者的作用更为强烈。长时间待在露天的地方,从未在一间房子里待过一两个小时,你的知觉就会变得很迟钝,就像有一盏光线强烈的灯照射着你的眼睛,耳朵里有一口大鼓在死命地轰鸣着。你筹谋着,行动着,承受着苦难,而与此同时似乎每一样东西都模糊不清,看上去不是很真切。这个世界,外在的和内在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变得像梦境一样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