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什走到她跟前,略微将头上戴的圆礼帽举起大约只有四分之一英寸高,轻声细语地询问她是不是多萝西·赫尔小姐。他连问了两遍,多萝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承认自己就是多萝西·赫尔小姐。布莱什解释说他是她的堂兄托马斯爵士派来的,托马斯爵士很想帮助她,她得马上跟他回家。
什么也没说,多萝西就跟着他走了。虽然堂兄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点奇怪,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搭巴士到了海德公园的角落,布莱什付的车费,然后他们走到位于骑士桥和梅菲尔区的中间地带一座貌似很昂贵的大屋,窗户都紧闭着。他们走上几级台阶,布莱什拿出钥匙开门,他们进到屋内。在失踪了六个星期后,多萝西又踏入了上流社会的门户。
她在那里住了三天,然后她的堂兄回来了。这三天她觉得很奇怪孤单。家里有几个仆人,但她只见到布莱什,每天他给她带饭,和她聊天,说话轻声细语,态度很恭敬,却又不是很喜欢她。他搞不清她到底是名门闺秀还是被救出火坑的抹大拉,因此把她当成了二者的结合体。就像那些主人不在家的房子一样,屋里静得就像灵堂,因此你会下意识地踮起脚走路,不拉起窗户上的百叶窗。多萝西不敢走进任何一间主房,整天都待在顶楼一间满是灰尘的荒凉的房间里。这里似乎是一间收藏自1880年以来各种小玩意的储藏室。赫尔夫人五年前去世,生前喜欢收集这些废品,去世后大部分东西就堆在了这间房里。屋里最奇怪的东西,可能就是多萝西父亲的一张发黄的相片。里面的他大概才十八岁,留着像上流绅士一样的鬓角,装模作样地站在一辆“普通的”单车旁——那是1888年的事情了;还有一样奇怪的东西,是一个小檀木盒子,上面写着“西塞尔·罗德斯碰过的面包片,1897年六月于伦敦与南非联谊晚宴上”。屋里仅有的几本书不忍卒读,都是托马斯爵士的孩子们在学校里赢得的奖品——他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与多萝西同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