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真正影响她的,是她精神上的改变。她继续说道:
“那些事情并不打紧。我是说,身无分文,饭都吃不饱。就算你饥寒交迫——这些也与你的内心不相干。”
“是吗?希望你说得对。我可不想尝试。”
“噢,确实,挨穷时的确很痛苦,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发生在你头脑里的事情才最重要。”
“你是指什么呢?”沃波顿先生问道。
“哦——是你内心的改变,然后,整个世界都变了,因为你看待世界的方式全变了。”
她仍在望着窗外。火车已驶出了东边的贫民区,正加速驶过两岸种满柳树的河流和低矮的草地,篱笆上的植物吐出新芽,远远望去似乎是一团淡绿色的云彩。在铁道边的田地里,一个刚满月的牛犊看上去就像诺亚方舟上的动物,正迈着生硬的脚步跟在母牛后面;在一座小花园里,一个老农正迈着蹒跚的、风湿病痛的腿脚,在一棵盛开的梨树下开垦土地。火车经过时,他手中的铲子闪耀着太阳的反光。多萝西想起了一句阴郁的圣诗歌词:“衰退与凋零,充斥于我的身边。”她刚刚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的内心发生了剧变。从那时候起,世界变得更加虚无而贫乏。在这么一个日子里,晚春也好,早春也罢,原本她会觉得非常开心,原本她会不假思索地感谢上帝恩赐了这片蓝天和象征着大地回春的第一朵鲜花!而如今,似乎没有上帝需要感谢,宇宙万物——连一朵花、一块石头或一棵小草——似乎全都变了。
“我的想法改变了。”她重复了一遍,“我失去了信仰。”她补充了一句。这句话似乎有点唐突,因为她发现自己说出这番话时似乎有点难为情。
“你失去了什么?”比起多萝西,沃波顿先生不是很习惯这些宗教用语。
“我的信仰。噢,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几个月前,我的思想突然间改变了。之前我所信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突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几乎是很傻的事情。上帝——我是说,上帝所创造的一切——不朽的生命,天堂与地狱——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这不是我思考琢磨的结果,只是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我身上。就像你童年时候一样,有一天,无缘无故地,你不再相信那些童话故事。我不能再继续坚持信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