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为什么你非得找到任何事物取代以前的信仰呢?你失去的都是些糟粕迷信,你应该觉得开心才是。你现在不用战战兢兢担心堕入炼狱了,难道这不令你更开心一些吗?”
“但难道你不明白吗——你应该明白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毫无意义,一切都不一样了。”
“毫无意义?”沃波顿先生叫嚷着,“你怎么会说世界变得毫无意义?像你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说出这种话我都替你觉得羞愧。世界一点儿也不虚无,问题是,世界实在是太丰富了。今天我们生活在这个世上,明天可能就会离开,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享受生活。”
“但世界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我们又怎么能享受生活呢?”
“我的天哪!你怎么非得纠结于意义呢?我吃午饭的时候,我可不是为了荣耀上帝。我吃饭是因为我喜欢吃饭。这个世界上有好多有趣的事情——书籍、图画、美酒、旅行、朋友——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它们本身有什么意义,而我也不想去寻找什么意义。为什么你不能接受生活本身呢?”
“但是——”
她打住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试图对他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纯粹是在浪费口舌。他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困境——他不能理解一颗原本虔诚的心在发现世界其实毫无意义时的失望与退缩。就算是泛神论的那些令人作呕的陈词滥调也在他的理解能力之外。或许,就算他能想到生命的本质其实毫无意义,他也只会哈哈一笑,而不会想到其他。但是,他却又是个很敏锐的人,能体会到她矛盾的心情,这不,他就说起了这个话题。
他说道:“我知道当你回到家后,情况会有点尴尬。你将成为一匹披着羊皮的狼。你要做很多教区工作——母亲团契,为临终的人祈祷,等等等等——我想这些事情的确有时会令人感到厌倦。你担心你不能坚持下来——这就是你的苦恼吗?”
“噢,不是。我没有想过这些。我会继续从前的生活。我习惯了这种生活,而且,父亲需要我的帮助。他请不起助理牧师,而这些事总得有人做。”
“那不就结了嘛!你觉得自己很伪善吗?担心神圣的面包会噎住你的喉咙吗?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许英国所有牧师的女儿得有一半跟你的情况一样,就算十有八九和你一样也不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