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当讲述,我怎样拿自己第一个中篇小说去向一位经典作家征求意见,他读了以后极力夸奖,甚至建议用他的名字发表,给我一半的稿酬,我哭了整整一夜,答应了。我应当把安卡的事讲给他听。讲她是那么美,酒后却想用指甲剪割开自己的静脉,以证明自己的爱情,两天后又把我从她的生活中撵了出去,像一条玩厌了的狗崽子……我还应当给他讲述上千个故事、事件,重要的和不重要的,没有它们,他人的生活永远像令人厌倦的群众场面,是你个人生活的背景。自己的生活则是唯一的,不可重复的,温馨而动人,宛如这丛幼小的荨麻。我应当讲述,若把他这个半傻半呆的人变成著名作家,我就能向全世界证明(但首先是向我自己证明)某种令人难以置信、难以承受的重要事实。这一点任何人都做不到,甚至包括科斯托若戈夫……在我平庸的一生中,我将第一次不再是个粗制滥造的写手,只能杜撰一些半死不活的人物,而是活生生的人物的主宰者!我能成功。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但一定能成功!这便是它,我的“首要”!而日古托维奇的《共济会百科全书》在这场较量中不过是百无一用的废物,就像前天的电车票……
“那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需要这一切吗?”我快活地问。
“是的。”
“不要用母山羊的奶煮它自己的羊羔!”
“什么?”维捷克晕头转向地问。
“这是你必须记住的第一句话!”
我没再用树条削可怜的嫩荨麻,而是直接用鞋跟把它们踩进了布满垃圾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