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时钟敲响了十一点。刚钻进床单的那阵寒意渐渐退去,戈登想起了下午他写了开头的那首诗。他低声念了一遍已经写完的那一节诗文: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
落叶殆尽的白杨树弓下了腰,
烟囱飘舞着黑黢黢的缎带,
在昏沉沉的空气中摇摆而下,
撕裂开来的海报战栗颤抖着。
这些诗句念起来就像僵硬呆板的机械发条,嗒—嗒、嗒—嗒!空洞无聊的内容让他泛起了恐惧。这首诗就像一件毫无用途的小机器滴答作响。韵律遥相呼应,嗒—嗒、嗒—嗒。就像上了发条的人偶在点头。诗歌!毫无价值的文字。想到自己毫无作为,他就睡不着。三十岁了,他的生活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时钟敲响了十二点。戈登伸直双腿,床铺变得暖和舒服了。与柳堤路平行的一条街道上有一辆汽车亮起了车灯,灯光射到百叶窗上,投下那株叶兰的一片叶子的剪影,形态就像阿伽门农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