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他想到,他写日记到底是为了谁呢?为了未来的人,为了尚未出生的人。他的思绪围绕着纸上那个可疑的日期想了一会儿,突然间想起了新话中的那个词汇——“双重思想”。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要做的这件事情是那么困难。你怎么能和未来的人沟通呢?究其本质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么,未来就会像现在一样,没有人会去听他说些什么;要么,未来将与现在不一样,那么他的困境将毫无意义。
他坐在那儿,盯着那张纸发呆。电屏转而播放起激昂人心的军乐。真是奇怪,他似乎不仅失去了表达内心想法的能力,甚至连原本想说些什么也忘记了。过去几个星期来他一直在为了这一刻进行准备,从来没有想到除了勇气他还需要什么。写东西这件事应该很简单。他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将多年来已经文字化,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那段冗长而烦躁不安的独白写下来。但是,此刻连他内心的独白都词穷了。而且,他的静脉曲张溃疡开始痒得无法忍受。他不敢去挠,因为只要他一挠总是会发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意识里只有面前那张白纸、脚踝上面的皮肤发痒的感觉、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那杯杜松子酒引起的醺醺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