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想:在神经里,头脑里,那就是在脑子中的那些神经里(真见它的鬼!)……有这样一些小尾巴,神经上的小尾巴,只要它们一哆嗦……也就是说,我抬眼望一望什么东西,就这样望一望,那些小尾巴就哆嗦起来……而哆嗦起来,就出现了一个形象,不是立刻出现,是等一刹那,等那么一秒钟,就仿佛出现了那么一个契机,哦,不是契机——去它的契机——是形象,那就是说一个物体,或者一桩事件——唉,真见鬼!这就是为什么我还能看、还能想的缘故……是因为有那些尾巴,而并不是因为我有灵魂,我就是那种形象和模型,那全是蠢话。兄弟,这是米哈伊尔昨天对我讲的,当时我好像被火烫了似的。阿辽沙,科学真是伟大!一种新的人就要出现了,这我明白……但是到底惋惜上帝!”
“但是,这也很好嘛。”阿辽沙说。
“你是说惋惜上帝吗?化学,弟弟,化学!那是没有办法的,教士大人,请你稍微靠边挪一挪,化学来了!拉基金不爱上帝,完全不爱!这是他们大家最要害的心病!但是,他们隐瞒着不说,他们撒谎,他们装假。我问:‘怎么样,你会把这种想法带进评论界去吗?’他说:‘自然不会让我这么公开说的。’说着笑了。我问他:‘不过这样一来,既没有上帝,也没有来生,人将会变成什么样呢?那么说,现在不是什么都可以允许,什么都可以做了吗?’他说:‘你还不知道吗?’他又笑了。他说:‘聪明的人是什么都可以做的。聪明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可是瞧瞧你杀了人,却陷了进去,在监狱里烂掉!’这话是他对我说的。真是一头臭猪!要是在以前,我会把这样的人撵出去的,现在却只是听着他说。他说的许多话都很有道理。写得也不错。他一星期前曾对我读过一篇文章,我当时特地抄下了三行,等一等,就在这儿。”
米卡匆匆忙忙地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念道:“‘欲解决此问题,须先将自己的人格与自己的现实处境分开。’你明白不明白?”
“不,我不明白。”阿辽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