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
假如你能抵制诱惑,
你的目光善于潜入深渊,
愿你读我这部书,愿你渐渐喜欢我。
(《题一部禁书》)
寺山修司:我们被赋予了书籍,或者说被书籍赋予了语言,我们可以选择,但是无法改变它。我们不可能通过与这一行的对话来决定下一行的内容。一行与一行在书籍印刷完成时,就像列车的两条铁轨,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不断延伸,不论我们站在中间如何挥动反对的大旗,也无法使其出现任何扭曲。(《寺山修司幸福论》)
布鲁诺·舒尔茨:因为普通的书本就像陨石。每一本这样的书都有一个瞬间,在那一刹那它会像不死鸟一样呼啸着翱翔飞升,所有页面都燃烧起来,发出光芒。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瞬间,我们之后会一直爱着它们,即使它们很快化为一堆灰烬。怀着苦涩的无奈,我们有时会在夜深人静时漫步在那些冷却的页面之间,每翻过它们死去的告白,就仿佛听到了木头念珠捻动的声音。(《沙漏下的疗养院》)
米洛拉德·帕维奇:一本书可以由阅读来加以医治或扼杀。书可以被改变、夸张或歪曲。书的阅读导线可以改变方向,你总会错过某样东西,你会在字里行间失去只语片言,几张书页会在你的指间漏过,而另一些东西却像甘蓝在你眼前生长。假如你对这些甘蓝置之不理,那你就有可能在第二天发现那些甘蓝已像一只不再冒热气的平底锅,里面再也没有为你烧好的热气腾腾的晚餐。再者,今天的人已不具足够的孤独去阅读书籍和辞典了。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万事皆有终结。书像一架天平:它先向右倾斜,继而永远向左倾斜。它的分量就这样从右手过渡到左手。相同的运动也在读者的头脑中发生,在期望的范畴里,思维已完成向回忆的过渡,至此,一切均告结束。读者的耳内也许残留着作家的唾沫星,那是由词语之风夹着河谷里的一粒砂子拂来的。围绕着这粒砂子的五光十色的声音(就像发生在一只牡蛎壳内的情形)会在数年之后沉淀下来。有朝一日,当耳朵像一只贝壳那样合拢时,那些声音将变成珍珠,变成黑山羊奶酪,或者变成空空如也的气泡,然而这些变化并非因那粒砂子而起。(《哈扎尔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