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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斯顿背后,电屏里面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关于生铁和第九个三年计划的超额完成情况。电屏能同时接收与播放信号。温斯顿发出的声音只要高于低声耳语,就会被接收到,而且,只要他停留在那个金属匣子的视线范围内,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监听监视。当然,你无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正被监控。没有人知道思想警察对个人的监控频率或以什么样的体系进行监控。你甚至可以认为,他们对每个人都实施了全天候的监控。但不管怎样他们能随时接入你的频道。你只能习惯成本能地生活在这么一个设想中:你所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正被监听,而除了在漆黑之中外,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正被监视。
温斯顿一直背朝着电屏。这样比较安全,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背影也会泄露秘密。一公里外就是真理部,他上班的地方,那是一座从污秽肮脏的地面直耸而起的白色建筑物。他略带厌恶地想着:这就是伦敦,一号空降带的首府,大洋国人口第三大的省份。他努力想唤起一点童年时的回忆,告诉他伦敦是否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一直都有这些腐朽破败的十九世纪的房屋?这些房屋的侧墙用木板加固,窗户用硬纸板打了补丁,屋顶铺的是瓦楞铁皮,乱七八糟的花园的四面围墙都已经开始坍塌。被轰炸过的地方尘土飞扬,断壁残垣上长出了藤蔓和野草。炸弹清出了一大片空地,上面突然建起了肮脏丑陋的木棚屋,看上去就像鸡窝一样。一直都是这样子吗?但是没有用,他记不起来了,童年的回忆只残留下一系列明亮的静态画面,没有背景,根本无法辨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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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长长的走廊那头,一个孤独的人影正朝他走来。是那个黑发女孩。自从那天晚上他在旧货店外面碰见她之后,已经四天过去了。当她走近时,他看到她的右臂挂在吊带上,距离远一点的时候不大显眼,因为吊带和她的制服颜色一样。或许她在捣鼓一台专门草拟小说情节的大型万花筒时把手给压折了。这种事故在虚构处经常发生。
两人相距约莫四米远时,那个女孩脚步踉跄了一下,几乎面朝下栽倒在地。她痛苦地惨叫一声。她摔倒时一定刚好碰到了受伤的右臂。温斯顿停下脚步。那个女孩跪在地上,脸色蜡黄,衬得她的嘴唇更加鲜红。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楚楚可怜,看上去似乎害怕多于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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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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