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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斯顿背后,电屏里面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关于生铁和第九个三年计划的超额完成情况。电屏能同时接收与播放信号。温斯顿发出的声音只要高于低声耳语,就会被接收到,而且,只要他停留在那个金属匣子的视线范围内,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监听监视。当然,你无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正被监控。没有人知道思想警察对个人的监控频率或以什么样的体系进行监控。你甚至可以认为,他们对每个人都实施了全天候的监控。但不管怎样他们能随时接入你的频道。你只能习惯成本能地生活在这么一个设想中:你所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正被监听,而除了在漆黑之中外,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正被监视。
温斯顿一直背朝着电屏。这样比较安全,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背影也会泄露秘密。一公里外就是真理部,他上班的地方,那是一座从污秽肮脏的地面直耸而起的白色建筑物。他略带厌恶地想着:这就是伦敦,一号空降带的首府,大洋国人口第三大的省份。他努力想唤起一点童年时的回忆,告诉他伦敦是否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一直都有这些腐朽破败的十九世纪的房屋?这些房屋的侧墙用木板加固,窗户用硬纸板打了补丁,屋顶铺的是瓦楞铁皮,乱七八糟的花园的四面围墙都已经开始坍塌。被轰炸过的地方尘土飞扬,断壁残垣上长出了藤蔓和野草。炸弹清出了一大片空地,上面突然建起了肮脏丑陋的木棚屋,看上去就像鸡窝一样。一直都是这样子吗?但是没有用,他记不起来了,童年的回忆只残留下一系列明亮的静态画面,没有背景,根本无法辨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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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死了。”他说道。
“我们还没死。”朱莉娅不同意。
“我不是指肉体上的死亡。半年、一年——五年,大概就这么长。我怕死。你很年轻,因此,你应该比我更怕死。显然,我们要尽量活久一些,但那并不重要。只要人类还有人性,生与死其实没什么两样。”
“噢,胡说八道!你想和我上床还是和一具骷髅上床?你不想活着吗?你难道不喜欢有这种感觉:这就是我,这是我的手,这是我的脚,我是真实的,我是活生生的,我还活着!你难道不喜欢这个吗?”
她转过身,将胸脯贴着他。透过她的制服,他可以感受到她那成熟而坚挺的胸脯。她的身体似乎倾泻着青春和活力,注入他的身体。
“是的,我喜欢这个。”他说道。
“那就不要再说死了。听着,亲爱的,我们得安排下次见面的事情了。我们或许可以回林子里那个地方去。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但这一次你得走不同的路线。我已经计划好了。你搭火车——看好了,我会把路线给你画出来。”
她干练地将地上的尘土扫在一块儿,堆成一个方形,从一个鸽子窝里拿来一根树枝,开始在地板上勾勒出路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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