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下面有人在唱歌。温斯顿躲在棉布窗帘后面,偷偷往外张望。六月的太阳仍高悬在天空,曝晒着下面的庭院。一个壮实如诺曼式圆柱、两只强壮的前臂呈棕红色、身上穿着粗麻布围裙的丑妇正在洗衣盆和晾衣绳之间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回奔走,挂上一块块方形的白布,温斯顿认出那是小孩子的尿布。当她的嘴里没有叼着挂衣服的夹子时,她就会以浑厚的女低音唱道:
“那只是无望的相思,
就像四月天般转眼即逝,
但一个眼神一句话,
却教我魂牵梦萦,失魂落魄!”
过去几个星期来伦敦到处都在唱这首歌。音乐司某个科室为无产者们创作了不计其数的类似歌曲,这些歌的歌词都是用一种叫“写诗机”的设备创作出来的,根本不需要动脑筋。但这个女人唱得如此委婉曲折,几乎将这首难听的歌变成了动听的天籁。他似乎听见这个女人的歌声和她的鞋子在石板地上的磨擦声,还有街上孩子们的叫嚷声、远处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但房间里出奇的安静,这是因为里面没有电屏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