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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斯顿背后,电屏里面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关于生铁和第九个三年计划的超额完成情况。电屏能同时接收与播放信号。温斯顿发出的声音只要高于低声耳语,就会被接收到,而且,只要他停留在那个金属匣子的视线范围内,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监听监视。当然,你无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正被监控。没有人知道思想警察对个人的监控频率或以什么样的体系进行监控。你甚至可以认为,他们对每个人都实施了全天候的监控。但不管怎样他们能随时接入你的频道。你只能习惯成本能地生活在这么一个设想中:你所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正被监听,而除了在漆黑之中外,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正被监视。
温斯顿一直背朝着电屏。这样比较安全,虽然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背影也会泄露秘密。一公里外就是真理部,他上班的地方,那是一座从污秽肮脏的地面直耸而起的白色建筑物。他略带厌恶地想着:这就是伦敦,一号空降带的首府,大洋国人口第三大的省份。他努力想唤起一点童年时的回忆,告诉他伦敦是否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一直都有这些腐朽破败的十九世纪的房屋?这些房屋的侧墙用木板加固,窗户用硬纸板打了补丁,屋顶铺的是瓦楞铁皮,乱七八糟的花园的四面围墙都已经开始坍塌。被轰炸过的地方尘土飞扬,断壁残垣上长出了藤蔓和野草。炸弹清出了一大片空地,上面突然建起了肮脏丑陋的木棚屋,看上去就像鸡窝一样。一直都是这样子吗?但是没有用,他记不起来了,童年的回忆只残留下一系列明亮的静态画面,没有背景,根本无法辨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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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通常在家。”他说道,“要是不在的话,我的用人会把词典给你。”
他走了,留下温斯顿拿着那张纸站在那儿,这一次他无须将其隐藏。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记下上面写的东西,几个小时后将它连同一堆废纸扔进记忆洞里。
他们最多交谈了几分钟,这次谈话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温斯顿知道奥布莱恩的地址。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除了直接询问之外,根本不可能知道谁住在哪里。现在可没有地址名录簿什么的。“如果你想和我见面,就到这儿来找我。”奥布莱恩对他这么说。或许在那本词典里藏着一则信息。但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他一直期盼的阴谋活动确实存在,而他已经进入了它的外围。
他知道迟早他都会遵从奥布莱恩的号召。或许就在明天,或许要等很久——他不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几年前种下的因所结出的果。第一步是一个不由自主的秘密念头,第二步是打开日记本。他的反抗已经从思想进化到文字,现在将从文字进化到行动。他最终的结局将会在友爱部发生,他已经认命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更确切地说,这像是预先品尝死亡,像是逐渐陷入死亡。甚至当他和奥布莱恩说话时,那些话的深意也令他毛骨悚然全身冰冷。他感觉就像踏入一座阴森森的坟墓,虽然他已经知道这座坟墓一直在等候着他,但感觉还是那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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