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他欲言又止。这件事太复杂了,无法以言语表达。除了梦境本身之外,还有和梦境联系在一起的回忆,在醒来几秒钟之后涌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躺了下来,合上眼睛,仍然沉浸在梦境的气氛中。那是一个浩瀚而明亮的梦境。在梦中他的一生就像夏日傍晚雨后的风景,一一展现在他面前。这个梦是在那个玻璃镇纸里面发生的,玻璃的表面就是天穹,而在天穹之下,万物都被笼罩在清晰而柔和的光芒中,视野非常开阔。他觉得这个梦包含在了——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是——他母亲手臂的一个动作,而时隔三十年之后,他在新闻纪实片中,看到那个犹太女人在直升飞机将他们轰得粉身碎骨之前试图为那个小男孩挡子弹时,又做了那个动作。
“你知道吗?”他说道,“直到这一刻我还认为是我杀害了母亲。”
“为什么你要杀害她?”朱莉娅几乎仍然在睡梦中。
“我没有杀害她,肉体上不是我杀的。”
在梦中他记起自己最后一次看到母亲的情形,醒来一会儿后,他想起了这个梦境中的细节。多年来他一直刻意将这段回忆摈除在意识之外。他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当时他应该不只十岁了,可能已经十二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