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集〕

我的心原本就像那合欢树的嫩叶似的,只要轻轻一碰便会收缩、避让,简直就如同处女之心。我自幼便谨守长辈的教诲,刻苦求学,后来又踏上仕途,成了一名公务员,可这一切并不是我勇猛精进、发奋努力的缘故。甚至我所表现出来的坚强意志和刻苦用功的模样也仅仅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其实,我只是在一个劲儿地走别人的老路。我之所以能做到心无旁骛,也不是我有什么能够不受外界干扰的勇气,仅仅是出于对外部世界的恐惧,而自己困住了自己的手脚而已。出国之前,我毫不怀疑自己是个有用之材,也深信自己有着坚忍不拔的内心。唉!没想到颠覆这样的自信,也只是刹那之间便可完成的事情。离开横滨港之前,我还雄心万丈,自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等到船一开动,我就热泪滚滚,湿透了手绢。对此,我自己也觉得极为不可思议,然而,恐怕这才是我的本性吧。如此本性是与生俱来的吗?还是由于父亲去世得太早,自己由母亲一手带大的缘故呢?
由此可见,那些人嘲笑我倒也罢了,而嫉妒一个性格如此软弱的人,实在有些愚不可及。

——《舞姬》

听到我的脚步声后,她惊恐地回过头来。只可惜我不是诗人,无法形容她此刻的面容。只见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一双泪眼,清澈蔚蓝,如泣如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回眸一瞥,目光便直达我的内心深处,而我那颗自以为颇为拘谨的心,竟然颤动起来了。

——《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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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纵然我有一张铁皮厚脸,回家面对爱丽丝时又该如何开口呢?走出酒店之时,我心乱如麻,无法言喻。我不辨道路,不分东西,只管闷头乱闯。也不知挨了多少马车夫的骂,多少次惊慌退避之后才总算没被马车撞死。过了好一会儿,我定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动物园附近。我跌跌撞撞地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将烫得着了火似的、铁锤敲击般嗡嗡作响的脑袋靠在了椅背上。就这样,瘫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重新睁开了双眼。一看,已是深夜了,大雪纷飞,帽檐上,穿着大衣的肩膀上,积雪已厚达三公分。
此时,大概已是夜里十一点钟了吧。通往莫哈比特和卡尔大街的轨道马车的铁轨,已被大雪覆盖,勃兰登堡大门旁煤气灯发着凄迷孤寂的光芒。我要站起身来,可双腿早已冻僵,用手搓揉了许久,这才能勉强行走。
由于两腿不听话,当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克洛斯特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至于我是如何一路走来的,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是一月上旬的夜晚,林登大道上的酒吧、咖啡馆客人进进出出的,十分热闹,可我却浑然不觉。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四楼的阁楼上还亮着灯,看来爱丽丝还没有睡觉。透过昏暗的夜空望去,灯火灿烂,亮若星辰,却又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若隐若现,如同风中之烛一般。进了大门之后,我顿觉疲惫不堪,浑身的关节疼痛难忍。我爬一般地上了楼梯,穿过厨房,开门进了房间。爱丽丝正坐在桌前缝尿布,一回头看到我后,便“啊”地大叫一声。
“你怎么了?瞧你这一身,都成什么样了?”
难怪爱丽丝要大吃一惊了。此刻的我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帽子也不知何时弄丢了,头发蓬乱。由于一路上不知跌倒了多少次,衣服上满是泥雪,还撕破了好多处。
我想要回答却又发不出声,两腿瑟瑟发抖,站都站不住,便伸手去抓椅子——所能记住的就到此为止了。之后,便一头栽倒在地板上,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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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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