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原本就像那合欢树的嫩叶似的,只要轻轻一碰便会收缩、避让,简直就如同处女之心。我自幼便谨守长辈的教诲,刻苦求学,后来又踏上仕途,成了一名公务员,可这一切并不是我勇猛精进、发奋努力的缘故。甚至我所表现出来的坚强意志和刻苦用功的模样也仅仅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其实,我只是在一个劲儿地走别人的老路。我之所以能做到心无旁骛,也不是我有什么能够不受外界干扰的勇气,仅仅是出于对外部世界的恐惧,而自己困住了自己的手脚而已。出国之前,我毫不怀疑自己是个有用之材,也深信自己有着坚忍不拔的内心。唉!没想到颠覆这样的自信,也只是刹那之间便可完成的事情。离开横滨港之前,我还雄心万丈,自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等到船一开动,我就热泪滚滚,湿透了手绢。对此,我自己也觉得极为不可思议,然而,恐怕这才是我的本性吧。如此本性是与生俱来的吗?还是由于父亲去世得太早,自己由母亲一手带大的缘故呢?
由此可见,那些人嘲笑我倒也罢了,而嫉妒一个性格如此软弱的人,实在有些愚不可及。
——《舞姬》
巨势一心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挽救少女的生命,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当他划船回到雷奥尼的酒馆跟前时也并未靠岸,而是继续朝着刚才听少女说过的,只相距百步之遥的渔民夫妇的小屋划去。此时已是日暮黄昏,只见湖岸边是枝繁叶茂的槲树和赤杨,湖水形成了峡湾的形状,混杂于芦苇中的水草开着白花,在沉沉暮色之中依稀可见。小艇之中,少女一动不动地躺在船底,凌乱的金发已经沾满了泥水和水藻。有谁见了会不心疼呢?小艇过处,惊起了点点萤火虫,它们冲出了芦苇丛,高高地飞向湖岸。啊,这不就是少女的香魂在脱离她那美丽的躯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