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原本就像那合欢树的嫩叶似的,只要轻轻一碰便会收缩、避让,简直就如同处女之心。我自幼便谨守长辈的教诲,刻苦求学,后来又踏上仕途,成了一名公务员,可这一切并不是我勇猛精进、发奋努力的缘故。甚至我所表现出来的坚强意志和刻苦用功的模样也仅仅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其实,我只是在一个劲儿地走别人的老路。我之所以能做到心无旁骛,也不是我有什么能够不受外界干扰的勇气,仅仅是出于对外部世界的恐惧,而自己困住了自己的手脚而已。出国之前,我毫不怀疑自己是个有用之材,也深信自己有着坚忍不拔的内心。唉!没想到颠覆这样的自信,也只是刹那之间便可完成的事情。离开横滨港之前,我还雄心万丈,自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等到船一开动,我就热泪滚滚,湿透了手绢。对此,我自己也觉得极为不可思议,然而,恐怕这才是我的本性吧。如此本性是与生俱来的吗?还是由于父亲去世得太早,自己由母亲一手带大的缘故呢?
由此可见,那些人嘲笑我倒也罢了,而嫉妒一个性格如此软弱的人,实在有些愚不可及。
——《舞姬》
“像梅尔海姆这种只知道随波逐流而并不懂得真正的处世之道的男人,大概是不会因为对我钟情难忘而愁白了头的吧。唯一令人于心不忍的只有那个在您留宿城堡的晚上打断了我钢琴演奏的少年了。听说,在我走后,他每天夜晚都睡在系于我窗下的小船上。有一天早晨,人们发现羊圈的门没有打开,跑到湖边一看,小船上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一堆枯草,和放在枯草上的一根笛子。”
伊伊达小姐讲完之时,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舞会到此结束,王后也要回宫休息了。伊伊达小姐急忙起身,同时伸出右手,让我吻了一下。急着赶往宫殿一隅之阅兵楼吃夜宵的客人,成群结队地在此陈列室门口走过。伊伊达小姐也厕身其间,渐行渐远,时而还能在行人肩膀的空隙中看到她的身影。
而留在我心中的,唯有她今夜一袭盛装之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