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夜晚,一个阴沉潮湿的十月夜晚。佩拉大街上所有富丽堂皇的石头宫殿都已陷入黑暗。天下着毛毛细雨,雨细如尘埃,又利如针芒,冲刷着荒凉无人的街道。加拉塔萨雷的警卫室对面,两个等待深夜乘客等得绝望的马车夫,躲在自己的车厢里避雨酣睡。此外,再也看不到一个鬼影。白日的热闹全然没了踪迹,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划破夜的寂静。这雨从昨晚上起就一直下着,单调凄厉的旋律惹得人心烦意乱。远处,沿着宽阔笔直的行车道,黑暗中可以看到许多血红色的星点,那是昏暗的煤气灯闪烁的火焰。

——《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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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我也会问起她已故的丈夫,以及留在山村的孩子。
她总是轻声回答我的问题,慢慢敞开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无法被任何东西抚慰的心。即使这种椎心蚀骨的痛楚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和需求,割舍它对她而言却像让吸烟者戒烟一般困难。
她永远关心我的房间是否收拾得干净、整洁。我的窗户正对着花园,爬满了胡乱生长的玫瑰枝条,有丛玫瑰就长在窗台下,爬满了整面墙。她摆弄了很久,希望白色和红色的玫瑰能够将我的窗子装饰得很漂亮,营造一种红玫瑰、白玫瑰和丝绒绿玫瑰相得益彰的意境。
有时我白天出去了,她会到我的房间,在浓烈的玫瑰花香中编织她那条没完没了的长袜。她会友好地责备我将书扔得到处都是,然后又顺从地将它们一一拾起来:“我为你感到难过,我的小先生,因为你毁了自己的眼睛!”
岂止是眼睛!要是她知道,那些皱皱巴巴、落满灰尘的纸片耗费了我多少心血,我所有天真烂漫的青春和颠扑不破的信念都镌刻在里面,我将一切都献给了这些纸张,自己过早地陷入负面情绪的泥潭,失去色彩斑斓的内心,仿佛一块已经熔化的死气沉沉的金属,徒劳地尝试拥有对世界的完整认识,想要变得自信和平和,如果她能知道就好了。然而,她什么都不可能知道。
有时我回来得很晚,她只能在晚上见到我,我会摊开一张白纸,又开始在上面涂涂写写……

——《特法里克》

渐渐地,她开始越来越密切地关注自己的外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融化了似的。带着农妇的纯朴,她努力效仿首都贵妇们的装扮,丝毫不吝惜微薄的钱财,尽可能地打扮漂亮。她总是穿得干干净净,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深蓝色的三角小头巾绑在头顶上方,仿佛随时都有滑落的危险,完全露出浓密的深色卷发。一半的头发自由地垂在额前,另一半盖住了半边的脖颈,如鹅绒般柔顺的秀发衬得乳白色的脖颈愈加白皙。

她的爱忐忑不安、战战兢兢,是种全然的忘我,一种无声的忘我,简直就是不计所得的牺牲!不!她为自己火热的情感感到羞愧,所以她小心努力地掩盖着,但它们在她体内疯狂地涌动,仿佛苏醒的火山,会随时往外喷发,发出轰隆巨响,冒出滚滚黑烟,燃起熊熊火焰。
她不求任何回报,唯一的愿望就是永远陪在我身边,用无尽的关爱包围我,不让我生病。让我一生沉沦在她用关怀编织的温柔乡中,远离任何痛苦和悲伤的侵袭。
这种爱情童话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我们在一起时,她常坐在地板上,将她那乌炭般黑亮的卷发散落在我的膝头,为我的爱抚感到欣喜,宛如一只被溺爱的猫般蜷缩和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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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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