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想与微笑:太宰治短篇杰作选》#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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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短篇集《奔跑吧,梅勒斯另四篇:新解》中随意篡改太宰治的《奔跑吧,梅勒斯》,因此招来了不少反感。若问我为何这么做,我只能说我真的忍不住。既然已经做了这件堪称暴行的事,我就必须摆出“太宰治肯定会笑着原谅我”的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归根结底,我不过是借口解释已经离世之人的内心,实则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小偷脸皮厚。
后来,太宰治百年生诞将至,有人找到我,提议做一个太宰治的选集。这不相当于小偷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吗?不过这回并非偷东西,而是帮助推广太宰治自己的作品。所以我认为,这应该不是件坏事。
——「编辑后记:森见登美彦」
前面也提到,我有两身衬里和服,绢布那件我不太喜欢。另有一件久留米絣,我倒是甚为喜爱。我还是更喜欢随意的、书生气的服装,也愿意一辈子都带着书生气活下去。凡是要参加什么大会,头天晚上我都把这件和服叠好塞在被褥底下,睡在它上面。就像参加入学考试的前夜,我心里会有种淡淡的激动。于我而言,这身和服就像出征的战袍。随着秋意渐浓,到了穿上这身和服得意扬扬、昂首阔步的季节,我就会松一口气。换言之,从单衣到衬里和服的过渡期,我实在没有适合穿出去的衣服。过渡期总会让我这种无力之人惶惶不可终日,在夏秋两季的过渡期尤甚。穿衬里和服还太早。我虽然想早点穿上自己喜爱的久留米絣衬里和服,但白天实在热得受不了。若是坚持穿单衣,又显得特别寒酸。反正都寒酸,倒不如在寒风中弓着背瑟瑟发抖地行走,可那样一来,人们又要说我是穷酸招牌、乞丐示威、瞎闹别扭了。若像寒山拾得那般以非同寻常的打扮扰乱他人的心神,实在是不太妥当,所以我尽量穿着普通的服装。简单来说,我就是没有哔叽和服,一件好的哔叽和服都没有。真要说的话,的确是有一件,但那是我上高等学校沉迷时髦打扮时悄悄购买的,浅红色条纹纵横交错的款式。待我从时髦的梦中醒来,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件男人穿的衣服。显然是女装。想必那段时间我是真的被冲昏了头脑。一想到我毫无疑义地穿着如此难以形容的夸张和服,扭曲着身子走在大街上,我就忍不住双手掩面,痛苦呻吟。这衣服怎么能穿上身啊?我连看都不想看它。我已经把它塞进仓库里忽略了很久。去年秋天,我把仓库里的衣服、鞋子和书籍整理了一番,卖掉了不要的东西,只把有用的东西带回家去。回到家中,当着内人的面解开那个大包袱时,我怎么都无法保持平静,忍不住涨红了脸。因为我结婚前的浪荡生活,此刻都要暴露在她眼前了。几件穿脏的浴衣洗也没洗就被塞进了仓库,臀部磨破的棉袄也被揉成一团扔了进去,没有一件东西见得了人。那些东西或是肮脏,或是散发着霉味,或是花纹奇怪且夸张,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的东西。我解开包袱时,心中不断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