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想与微笑:太宰治短篇杰作选》#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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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短篇集《奔跑吧,梅勒斯另四篇:新解》中随意篡改太宰治的《奔跑吧,梅勒斯》,因此招来了不少反感。若问我为何这么做,我只能说我真的忍不住。既然已经做了这件堪称暴行的事,我就必须摆出“太宰治肯定会笑着原谅我”的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归根结底,我不过是借口解释已经离世之人的内心,实则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小偷脸皮厚。
后来,太宰治百年生诞将至,有人找到我,提议做一个太宰治的选集。这不相当于小偷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吗?不过这回并非偷东西,而是帮助推广太宰治自己的作品。所以我认为,这应该不是件坏事。
——「编辑后记:森见登美彦」
“无论多少岁都一样啊。我倒是觉得自己努力过了。”走着走着,我忍不住抱怨起来,“也许文学就是这样。我啊,看来是不行了。你瞧,都穿成这样出门了。”
“对啊,服装还是要讲究一些为好。”朋友宽慰道,“我在公司也吃了不少亏。”
这个朋友在深川的一家公司上班,跟我一样不爱为服装花钱。
“不是服装,而是更深层的精神。我受的教育不行。不过魏尔伦是真的不错。”魏尔伦与红色的和服究竟有什么关系?我感到自己的话格外唐突,顿时有些害臊。可是,我在感叹自身的零落,产生失败者的意识时,必定会想起魏尔伦哭泣的样子,并得到救赎。我会因此想要活下去。那个人的软弱,反而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固执地坚信,唯有软弱的内省达到极致,才能迸发出真正崇高的光明。总而言之,我想继续活下去。抱着最高的骄傲,在最糟糕的生活中,继续活下去。
“提魏尔伦会不会太夸张?反正穿着这身衣服,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我突然有点受不了。
“不会,没问题。”朋友轻轻笑着说。路上亮起了街灯。
那一夜,我在酒馆犯了个大错。我打了那个好朋友。一切都怪这身衣服。近来我一直在练习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保持笑容,因此完全没有粗暴之举。可是那一夜,我动手了。我认为,一切都怪这身红色的和服。衣服真可怕,它会影响人的心灵。那一夜,我带着异常卑微的心情喝酒,始终郁郁寡欢。我甚至害怕酒馆主人赶我出去,于是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喝酒。但我朋友在那一夜格外有精神,把古今东西所有艺术家骂了个遍,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跟店主人争论起来。我知道那店主人有多可怕。有一回,店里一个陌生青年也像我朋友这样喝醉了酒,与别的客人纠缠。店主人突然像变了个人,严肃地向他宣告: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请你出去,以后别再来了。我当时就想,这店主人真可怕。此时此刻,我的朋友酩酊大醉,纠缠着店主人不放。我不禁心情忐忑,猜测店主人很快就要让我俩尝尝被赶出去的屈辱了。如果是平时的我,就算被赶出去也不觉得屈辱,必定会跟朋友一起愤慨不已。可是那一夜,我因为身上的奇装异服,已经彻底没了精神,只能一边观察店主人的脸色,一边小声劝阻朋友,叫他安分一些。然而朋友的口舌之箭变得愈加锐利,当时的情势终于发展到马上要被赶走了。那一刻,我想起安宅关的故事,决定出此下策。我要挺身成为弁庆,施与慈悲的铁拳了。心意已决,我抬起手来啪啪扇了朋友两个耳光,尽量打得不痛又响亮。
“你给我清醒一点。真是的,你平时都不这样,今晚这是怎么了?清醒点吧!”我用店主人也能听见的音量说了这些话,勉强躲过了被赶走的危机,刚要松一口气,没承想那“义经”竟冲着“弁庆”扑了过来。
“你竟敢打我,别想让我放过你!”朋友大声叫喊,全然不配合演戏。孱弱的“弁庆”狼狈地站起来左躲右闪,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店主人笔直朝我走来,下达了逐客令:请你到外面去,别打扰其他客人。仔细一想,的确是我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