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想与微笑:太宰治短篇杰作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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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短篇集《奔跑吧,梅勒斯另四篇:新解》中随意篡改太宰治的《奔跑吧,梅勒斯》,因此招来了不少反感。若问我为何这么做,我只能说我真的忍不住。既然已经做了这件堪称暴行的事,我就必须摆出“太宰治肯定会笑着原谅我”的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归根结底,我不过是借口解释已经离世之人的内心,实则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小偷脸皮厚。
后来,太宰治百年生诞将至,有人找到我,提议做一个太宰治的选集。这不相当于小偷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吗?不过这回并非偷东西,而是帮助推广太宰治自己的作品。所以我认为,这应该不是件坏事。

——「编辑后记:森见登美彦」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去佐渡。十一月十七日,天上下着细雨,我身穿藏蓝色絣和服,下系袴裤,脚踏贴柾的安下屐,站在船尾甲板上。我没穿披风,也没戴帽子。船破浪而行,沿信浓川出海。船身激起水花,朝着目的地畅游。岸边排列的仓库都在为我送行,继而远去。被水打湿发黑的防波堤出现在前方,深入大海处矗立着白色灯塔。船已经开到河口了。接下来,便要进入日本海。船身猛地晃动一下,身下已是海水。引擎声猛然加剧,渡船开足了马力。总算要全速前进了。船速为十五节。甲板上很冷。我不再眺望新潟港,转身进了船舱。来到光线昏暗的二等舱深处,我裹着找侍应生借来的白色毛毯睡下,专心防止自己晕船。我极不擅长乘船,总是心惊胆战。船身悠悠地晃动。我决定假装死了,于是闭上眼,一动不动。

——《佐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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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压境,天空是一片灰鼠色,雨已经停了。海岛只离甲板不足百米,船沿着海岸缓缓前进。我有点明白了,这船怕是要绕到岛阴再靠岸。想到这里,我稍微放下心来。我踉踉跄跄地走到船尾,新潟——或者说日本内地已经看不见了,眼前是一片阴郁严寒的大海。海面一片漆黑。螺旋桨激起了喧嚣沸腾的飞沫,在黑色海水的衬托下宛如鹰鹫般鲜明。大片的水滴被桨叶击飞,化作层层叠叠的柔软波纹。日本海是一幅水墨画。我做了毫无意义的定论,心中有些得意。我此刻的面孔,也许酷似刚从水底浮出的小野鸭。我又踉踉跄跄地回到船腹的甲板上,看着眼前无声的海岛,得意的小野鸭脸也泛起了几分疑惑。船和岛都对彼此摆出素不相识的面孔。岛并不来迎接船,只是沉默地目送。船也不去问候岛,只是步调平稳地与之擦肩。海角的灯塔渐渐远去,船依旧悠然前行。我方才还以为它要绕到岛阴,并因此放下心来,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岛要被船抛在身后了,这也许不是佐渡岛。小野鸭狼狈不堪。昨日我从新潟海岸望见的就是这座岛。
“那是佐渡吗?”
“是的。”高等学校的学生回答道。
“能看见灯火吗?佐渡是否已沉睡,灯火无处寻,反过来就是假如醒着,必定能看见灯火,此时应该有灯火才对。”我摆出了无聊的理论。
“看不见。”
“是嘛,那歌里唱的就是骗人的呀。”
学生们都笑了。是这座岛,没有错。的确是这座岛,可汽船正在若无其事地离开,默杀支配了一切。这也许不是佐渡岛,算算时间,假如这是佐渡岛,那么此时到达未免太早了。这不是佐渡,我羞愧得手足无措。昨日在新潟的沙丘上,我煞有介事地指着它断言:那就是佐渡吧。学生们明知我弄错了,却兴许是因为我的语气过于庄重,不忍心嘲笑否定我,才逢场作戏给了那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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