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想与微笑:太宰治短篇杰作选》#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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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短篇集《奔跑吧,梅勒斯另四篇:新解》中随意篡改太宰治的《奔跑吧,梅勒斯》,因此招来了不少反感。若问我为何这么做,我只能说我真的忍不住。既然已经做了这件堪称暴行的事,我就必须摆出“太宰治肯定会笑着原谅我”的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归根结底,我不过是借口解释已经离世之人的内心,实则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小偷脸皮厚。
后来,太宰治百年生诞将至,有人找到我,提议做一个太宰治的选集。这不相当于小偷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吗?不过这回并非偷东西,而是帮助推广太宰治自己的作品。所以我认为,这应该不是件坏事。
——「编辑后记:森见登美彦」
汽船还在不留情面地前行,乘客一言不发。唯有我在甲板上四处徘徊,心慌意乱,几次想去问人,又怕这如果真是佐渡岛,坐在去佐渡的汽船上询问“那是什么岛”显得太过愚蠢。我也许会被视作疯子。唯有这个问题,我怎么都不敢问出来。若是问出来了,恐怕跟走在银座询问这是不是大阪一样怪异。我的懊恼与焦躁愈加深刻。我想知道。船上有这么多人,唯独我一人对事实浑然不觉。的确如此。海面越来越暗,这座沉默的岛屿也染上了黑色,船渐渐开远了。总之这就是佐渡,船定是要在海上绕个大圈,到阴面的港口停泊。情急之下,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试图平静下来。然而,我还是难以平静,蓦然望向前方的海面,我愣住了。我有了出乎意料的发现,这么说绝非夸张,我感到恐惧,甚至毛骨悚然。汽船前进的方向,远远浮现出了苍白模糊的大陆影子。我仿佛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我决定装作没看见。可是大陆的影子确实隐隐约约浮现在水平线上。我不禁想,那莫不是满洲?可是,我很快打消了那个想法。我内心的混乱达到顶峰,我开始猜测那是不是日本内地,可是方向不对。朝鲜?不可能,我又慌忙否定了。思绪乱作一团。能登半岛?有可能。我刚想到这里,身后的船舱就嘈杂起来。
“能看见了。”这句话传入我耳中。
我很烦躁,那块大陆就是佐渡,太大了,简直像北海道那样大。我认真地想,它恐怕有台湾那么大。假设那片大陆的影子就是佐渡,那我此前煞费苦心的观察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谬误。高等学校的学生骗了我。那么,眼前这个黑乎乎的无趣小岛又是什么?真无趣。怎能这样迷惑人?也许新潟和佐渡之间自古就有这样的岛屿。我从中学起就不喜爱地理学科,我真是一无所知。我彻底失去了自信,不再费心观察,而是回到了船舱。假设那片云烟般模糊的大陆就是佐渡,那么船还要再开好一会儿才到。我早早就跑出来咋咋呼呼,太吃亏了。我再次感到烦躁,拽起毛毯在船舱角落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