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人鱼的嘱托,贵公子从香港搭乘上去英国的汽船。那是那年的初春。一天夜里,船从新加坡港出发,航行过了赤道,甲板上落满凉丝丝的月光。贵公子走向无人凭栏的船舷,轻轻地从怀里拿出小型玻璃坛,把封在里面的海蛇提了出来。海蛇宛如表达惜别,两次三番地在贵公子手腕上缠绕盘桓,少顷,从贵公子的指尖滑落,在油一样静谧的海面上咝噜咝噜地滑行了好一阵子。之后,它分开月光下碎金般的涟波,翻腾辗转,细鳞闪烁之间,悄然将身影没入海水中。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光景,在茫茫大海反光最强的水面上,银色的飞沫“嗵”地冲腾而起,一个精悍的生物出现了——她如飞鱼一样跳起,翻转着身体,恍似天上的玉兔坠入大海。被皎皎闪烁的冶艳姿态惊呆了的贵公子朝那个方向看去的瞬间,人鱼一半以上的身体已在烟波之中了,她高擎双手“啊——”地大叫一声,旋转着没入水中。
汽船载着贵公子心底的一缕期盼,一点一点朝着他思恋的欧罗巴、人鱼的故乡——地中海方向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