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井里。我的形迹如同井中烟雾,如同石头气道里的蒸汽。我一动不动。除了等待,什么也不做。仰头望去,我能看见夜空与黎明清寒的星星,看见太阳。有时我会唱起这颗星球年轻时流行的老歌。我如何能向你透露自己的身份?我本人亦不明了,无可奉告。我只是等待。我是迷雾,是月光,是记忆。我很伤感,我已老去。有时我像雨滴洒入井里,雨点急速坠落,水面惊起蛛网般的波纹。我在清凉的寂静中等待,等到有一天,我无须再等待。
现在是上午,我听见震耳欲聋的雷声,闻到远处飘来燃烧的气味。我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等待。我倾听。
——《守井待人》
他走过教堂上下,完成锁门的程序,为眼下有事可忙而感到高兴。要前往所有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迎来下一个复活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在领洗池前停下,注视着那不留一丝红色的清澈水面。他蘸湿手,冷敷眉头、鬓角、脸颊、眼睑。
然后慢慢走上过道,在祭坛前躺下,任由满腔情绪汹涌,以致流出泪来。他听见自己的哀声传向高处,又从寂静钟楼痛苦地返回。
他流泪,为诸多缘由。
为他自己。
为片刻之前在这里的那人。
为那漫长的时日,直等到岩石推开,发现墓穴空空如也。
直等到那称作彼得的西门再次看见火星海岸上的灵,明白自己就是西门彼得。
而他流泪的首要原因是,啊,是,是……此生他无法向任何人提及今夜……